我垂着头,努力将所有的感官都收敛回体内,专注于赢驷那句被反复烙印在脑海中的核心指令:“借道剿灭齐国间谍夜影,顺带解决秦奸商鞅……令牌…夜影指责…红光判定有罪……”
记忆的碎片在颅骨内疯狂冲撞,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图景,却只带来尖锐的撕裂感和更深的迷雾。我是谁?商鞅令牌为何在我身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正紧贴着我的胸口,藏在衣襟之下,像一块灼热的烙铁,提醒着我的“罪证”和即将到来的使命。手臂内侧,斩念剑的剑柄隔着布料传来熟悉的冰凉,而那份源于律尺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力量,正随着我默念赢驷的指令而蠢蠢欲动。剑锋上那道细微的裂纹,似乎又延长了一寸,无声地诉说着强行定义规则的代价。
“带人犯无名!”
主审官——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燕国老臣——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铜磬,敲碎了朝堂的死寂。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沉重得如同实质的巨石。
“无名,”老臣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身负秦国内应之嫌,私藏秦国重犯商鞅令牌,祸乱燕国,勾结虚界,证据确凿!你,有何话说?”
我缓缓抬起头,视线扫过那高高在上的王座,扫过两侧肃立的燕国重臣。在靠近殿门处,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司命。她看似低眉顺目,侍立在一位燕国宗室身侧,但那双隐藏在长睫下的眼眸,在与我视线交汇的刹那,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紫芒。那是准备好的信号,是幻术的起点。赢驷在哪里?范行和林婉儿呢?他们一定就在这风暴的外围,如同蛰伏的猎手,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就在我张口,准备按照赢驷的剧本说出那句精心准备的开场白时——
“且慢!”
一个阴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抢先响起,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得意。从群臣队列中,一个身着暗紫色燕国官袍、面容苍白阴鸷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正是夜影的心腹爪牙之一,姬玄。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死死钉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主审大人明鉴!”姬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煽动性,“此獠巧舌如簧,惯会蛊惑人心!与其听他狡辩,不如让铁证说话!诸位请看——”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高踞王座之上的燕王,都被那物件牢牢吸引。
那是一块令牌。
青铜质地,古朴厚重,在朝堂明亮的灯火下,清晰地映出上面两个古老的篆字——“商鞅”!
与我怀中那块一模一样!
“此乃商鞅随身令牌!”姬玄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控,“正是从此贼身上搜出!此乃其勾结秦国,为商鞅余孽传递消息,祸害我大燕的铁证!铁证如山,岂容他狡辩?!”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假的!那令牌的形制几乎可以乱真,但那种感觉……不对!是伪魔晶伪造的气息!赢驷预料到了!夜影果然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姬玄的指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朝堂的恐慌与愤怒。群臣哗然,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愤怒的声讨浪潮。无数道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要将我钉死在叛徒的耻辱柱上。
“叛徒!”“秦狗!”“杀了他!”……
声浪几乎要将殿顶掀翻。押着我的密探手上力道骤然加重,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姬玄脸上那抹得意愈发明显,他享受着这由他点燃的群情激愤。
就是现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愤怒都指向我的顶点——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痛苦呻吟,猛地撼动了整座朝堂!黑曜石地面剧烈震颤,殿顶的琉璃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惊叫声四起!
是范行!外围战场启动了!东胡军营的伪魔晶炸弹引爆了!那混合了锈蚀之力的爆炸,威力远超想象!
几乎在同一刹那!
“呱——!”
“嘎——!”
尖锐刺耳的鸟鸣声毫无征兆地穿透殿宇的墙壁,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入所有人的耳膜!声音混乱、扭曲、疯狂,正是那些被林婉儿改造过的范家机关鸟!它们在干扰,在封锁!虚界的通讯波纹被彻底搅乱!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殿外,原本只是黎明的微光,此刻却被一片奇异而宏大的光芒照亮!柔和神圣的光晕中,一只展翅欲飞、华美绝伦的巨大玄鸟光影,正覆盖在尚未完全落下的月亮之上!那光影如此真实,如此神圣,带着不容亵渎的“天命”气息!正是少司命的“玄鸟献瑞”!它将爆炸的巨响和混乱的鸟鸣,在普通百姓眼中,转化成了神迹降临的伴奏!
朝堂内,巨大的骚动尚未平息,姬玄和他身边几个跳得最凶的密探头目,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狂乱、迷离,脸上肌肉扭曲,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嗬嗬”声,手舞足蹈,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丑态百出!是赢驷的“法正药液”!加了料的催化剂生效了!他们的疯狂,在玄鸟神迹的背景下,在朝堂的混乱中,显得如此诡异和……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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