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 - 灵王宫·朝堂)**
穿过那由声波与钢铁构筑的怪兽咽喉,邯郸城内的压迫感并未减轻,反而以一种更内敛、更精密的形态渗透进每一寸空间。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城外那种狂暴的、无差别碾压的声浪,而是一种高频的、几乎超出人耳感知极限的嗡鸣。这嗡鸣无处不在,像无数细密的银针扎在精神表层,编织着一张无形的、过滤一切杂质的“静电网”。*「哼,内廷‘清音障’。」* 灰烬在我脑中嗤笑,它的声音也似乎被这高频嗡鸣过滤得更加清晰、锐利,如同冰锥刮擦玻璃。*「把那些破铜烂铁、鬼哭狼嚎的声音都滤干净了,只留下最‘纯粹’、最‘可控’的信息流。老灵王赵雍,看来是真被自己搞出来的这套‘声之虚界’吓着了?怕吵?怕乱?怕…听见不该听的东西?」*
朝堂本身,却是一片近乎诡异的寂静。
巨大的穹顶之下,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两侧肃立的文武百官。他们穿着改制后的胡服,窄袖束腰,便于行动,但那份属于朝堂的、沉淀了数百年的森严等级,并未因服饰的改变而消失,反而在沉默中显得更加沉重。每个人的呼吸都刻意放得极轻,衣料摩擦的声音被压抑到最低。只有偶尔从殿外极远处传来的、被“清音障”过滤后变得模糊不清的编钟余韵,以及殿内巨大铜鹤香炉中袅袅升起的、几乎无声的青烟,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公子章站在大殿中央,脊背挺直如松。他换上了正式的朝服,虽也属胡服样式,但用料华贵,纹饰繁复,象征着他公子的身份。他前方高高的御阶之上,坐着赵国的灵王——赵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力推胡服骑射的君王,如今身形略显佝偻,裹在一件宽大的玄色锦袍中,脸色是一种长期病痛折磨后的灰败,唯有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却像两口幽深的古井,沉淀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审视,以及一丝…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腐朽与强大精神力交织的诡异气息,仿佛一座即将喷发却又被强行压制的火山。
公子章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清晰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被无形的声场精准地捕捉、放大,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也送入我的精神感知里:
“父王,诸公。今日,儿臣斗胆,恳请父王恩准一议。”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两侧沉默的群臣,最终落回御座。“为巩固北疆,永绝胡患,儿臣以为,当与纳兰部联姻修好!儿臣愿迎娶纳兰部王之女,纳兰明慧为妻,结秦晋之好,化干戈为玉帛!”
“嗡——!”
死寂被瞬间打破!
并非物理上的声音,而是精神层面的巨大震荡!朝堂上那层压抑的“静电网”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扭曲、撕裂!无形的能量风暴以公子章为中心,轰然爆发!
**虚界——展开!**
朝堂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撕开了一道裂口,两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人虚影,在所有人精神感知的“视界”中拔地而起,顶天立地,占据了整个大殿的上空!
**左侧——激进派!**
虚影巨人呈现鲜明的“胡服骑射”特征!它身披拼接的硬皮甲胄,甲片边缘粗糙,仿佛沾染着风沙与血渍。下身着便于骑乘的窄口裤,脚踏马靴。手中并非传统的戈矛,而是巨大的复合弓与沉重的弯刀!它的面容模糊,却带着一股草原苍狼般的桀骜与铁血杀伐之气。整个虚影呈现出一种躁动的、不稳定的暗红色,如同烧红的烙铁,伴随着低沉而密集、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咚咚咚”战鼓轰鸣!这鼓声不再是城外的破妄之力,而是纯粹的战意与杀伐的咆哮,震得人气血翻涌,精神核心仿佛要被这蛮横的节奏同化、点燃!支持胡服骑射的将军和少壮派官员们,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自身的气血与精神都汇入了那暗红巨人的战鼓声中。
**右侧——保守派!**
虚影巨人则截然不同!它身披宽袍大袖的华美汉服,衣袂飘飘,纹饰繁复,充满了古老的礼制与优雅。头戴象征身份的高冠,面容模糊但气质沉凝威严。它手中并无兵器,而是持着一卷巨大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竹简,竹简上符文流转,仿佛承载着亘古不变的道理与秩序。整个虚影呈现出一种厚重的、如同山岳般的土黄色光芒,伴随着宏大、悠远、带着无尽沧桑与不容置疑威压的“嗡——嗡——”编钟长鸣!这钟声不再是定界之音,而是化作了沉重的枷锁,试图将一切躁动、变革、异端都镇压、束缚在古老的框架之内。那些坚持周礼、反对过度胡化的老贵族和文臣们,身体绷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愤怒,他们的精神仿佛化作了支撑那土黄巨人的基石,让那编钟的镇压之力更加沉重。
*「哈!瞧瞧!瞧瞧!」* 灰烬在我的精神世界里兴奋地尖叫起来,它的声音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威压中穿梭,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癫狂起舞的火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酷快感。*「这就是虚界!这就是人类精神的具象化!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礼乐?战鼓?华服?胡骑?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永远在角力的‘斗争’!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狗屁‘礼乐’,全是披着人皮的‘立场’在打架!听听这声音!左边是‘杀!杀!杀!’,右边是‘压!压!压!’,多纯粹!多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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