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死亡。
在它亮起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糖浆。刘屹的瞳孔里，只剩下那片迅速扩大的、足以抹平一切的惨白。他甚至来不及下达任何指令，大脑一片空白。
“一号车！前进四！给老子撞上去！！”
李大胆撕心裂肺的咆哮，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通讯频道里炸响。
那辆履带受损、观瞄系统失灵的四号车还在挣扎着后退，二号和三号车的炮手正拼命试图锁定目标，但所有人都明白，来不及了。
只有李大胆。
只有他的一号车。
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试图规避。他命令驾驶员将油门踩到了底。M1A1坦克那台1500马力的燃气轮机，发出了它此生最狂暴、最悲壮的尖啸。这头重达六十吨的钢铁巨兽，像一头发起自杀式冲锋的远古犀牛，朝着那道横扫而来的能量光束，悍然迎了上去！
没有为了主义的口号，没有临终的豪言壮语。
只有最原始的、用血肉和钢铁保护身后战友的本能。
下一瞬，光与铁，轰然对撞！
“轰——！！！”
没有声音。
在刘屹的视野里，整个世界的光都被那一个点吸了进去。紧接着，是一场无声的、剧烈到令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大爆炸。
李大胆的一号坦克，在那道能量光束面前，像一个被投入炼钢炉的铁块。炮塔正面那厚重的、足以抵御穿甲弹的贫铀复合装甲，在接触的刹那间就发出刺目的红光，然后气化、蒸发！
它像一座堤坝，用自己的身躯，死死地挡住了那足以毁灭整个车队的死亡洪流。
一秒。
仅仅一秒。
这一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坦克内部的弹药，在恐怖的高温下被瞬间引爆。一场更加猛烈的殉爆，从坦克内部发生。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与能量光束对撞，强行将那道光束的轨迹向上推开了致命的几度。
光束擦着其他三辆坦克的头顶掠过，将远处的山壁，犁出了一道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恐怖伤痕。
随后，光芒散去。
山谷中，只剩下三辆被高温炙烤得通体发红、冒着黑烟的坦克，和一地熔化后又迅速凝固的、扭曲的金属残骸。
那里，曾经是李大胆和他的一号车。
“不——！！！”
“李大胆！！！”
幸存的车长们发出凄厉的嘶吼。
山脊之上，王武亲眼目睹了这壮烈的一幕。他的双眼瞬间被血丝充满，肋下的伤口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剧痛。那股痛，混杂着无边的愤怒，化作一声冲破喉咙的咆哮。
“开火！！给我把它打成一堆废铁！！！”
他将肩上AT4火箭筒的准星，死死套在那台跪倒在地的、刚刚熄灭了能量光束的机甲头颅上，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嗖嗖——！”
十三道火龙，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山脊的不同位置呼啸而下，组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死亡之网，从天而降，精准地覆盖了“鬼武者”的整个上半身！
“轰隆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将那台巨大的机甲彻底吞噬。
AT4的破甲弹头，也许无法击穿它最厚重的主装甲，但足以撕开它相对薄弱的头部和关节连接处。
驾驶舱的装甲被炸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线路和结构暴露出来，被后续的爆炸彻底摧毁。
机甲那颗仅存的红色独眼，在火光中闪烁了两下，便永远地黯淡了下去。
这头肆虐战场的钢铁凶兽，终于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前倾倒，“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友方单位‘M1A1艾布拉姆斯’x 1 已被摧毁】
【击杀‘鬼武者’重型突击机甲 x 1，积分共享：5,000,000】
【摧毁‘崖壁能源节点’x 3，积分：】
【本次战斗总计回收积分：5,300,000】
【目前总积分：574,992,550 + 5,300,000 = 580,292,55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刘屹脑中响起。他却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他的手在发抖，死死抓着通讯器。
“李大胆……回答！一号车！听到请回答！”
频道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
“队长……”二号车长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哽咽，“一号车……没了。”
刘屹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空气，仿佛带着熔化的钢铁和战友的鲜血味道，滚烫而苦涩。
他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悲伤和动摇，都被压进了眼底，化作了比西伯利亚冻土还要坚硬的冰冷。
他付出了代价。
惨重的代价。
现在，他要让敌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二号车长！”刘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从现在起，你代理坦克连连长！清点伤亡，报告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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