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柱上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和破碎的内脏。刽子手将割下的、尚带着温热的肉块收集起来,放在巨大的砧板上。沉重的剁骨刀举起,落下!
砰!砰!砰!
沉闷而规律的剁肉声在死寂的宫殿中回荡,每一次落下都溅起细碎的血沫肉糜。很快,那曾抚弄琴弦、书写锦绣文章的血肉,便化作了一堆猩红粘稠、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肉馅!
妲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的诞生。她甚至亲自挽起华贵的宫装衣袖,露出雪白皓腕,将那些肉馅拌入香料面皮之中。纤纤玉指灵巧地捏合,很快,三个油光发亮、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肉饼便出现在玉盘之中。
她端起玉盘,脸上重新挂上那颠倒众生的媚笑,走向酒池边醉眼朦胧的纣王:“大王,西伯侯世子伯邑考感念大王宽宥其父,特制此家乡肉饼,献于大王品尝,聊表孝心。”
纣王醉醺醺地接过,看也不看,咬了一大口,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嗯…香!西岐风味果然不错!来人,赐一个给姬昌!让他也尝尝他儿子的‘孝心’!”
羑里阴冷的囚室中,姬昌颤抖着接过那犹带余温的肉饼。他精通先天神算,指尖触及面皮的刹那,一股血脉相连的剧痛与滔天悲愤直冲灵台!他死死盯着肉饼,须发皆颤,喉头滚动,最终,在使臣的监视下,他闭上眼睛,将混杂着骨血至亲的肉饼,一口、一口,如同吞下烧红的炭块,混着血泪,生生咽了下去!每一口咀嚼,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灵魂!咽下最后一口,他伏地叩首,声音嘶哑如同泣血:“罪臣姬昌…谢大王…赐饼!” 抬起头时,额上青紫,眼底深处,是焚尽八荒的恨意与死寂的寒冰。
九间殿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比干王叔,须发皆白,一身洗得发白的朝服,手持玉笏,跪在丹墀之下,声音苍老却如洪钟大吕,字字泣血:
“大王!酒池肉林,耗竭民脂民膏!炮烙虿盆,灭绝人性天理!残害忠良,诛杀世子,囚禁贤侯,逼走微子…桩桩件件,神人共愤!朝纲崩坏,民怨沸腾如汤煮!老臣斗胆,再问一句:大王可还记得成汤先祖创业之艰?可还记得‘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之训?!”
纣王被这连番诘问激得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比干!你倚老卖老,屡次犯颜!真当孤不敢杀你吗?!”
“大王息怒。” 妲己柔媚的声音适时响起,她依偎过来,纤纤玉指按在纣王胸口,妖异的红芒在眼底流转,“王叔此言,也是关心陛下龙体呢。只是…妾身昨夜心悸绞痛,噩梦连连,有巫医占卜,言道…需得一片‘七窍玲珑心’做药引,方能治愈。大王…” 她抬起泫然欲泣的绝美脸庞,楚楚可怜,“这七窍玲珑心…普天之下,唯有比干王叔生有啊!大王,您忍心看妾身日夜受这剜心之苦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群臣骇然失色!
比干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妲己,仿佛要看穿那绝美皮囊下的蛇蝎心肠!他瞬间明白了这妖妃的毒计!这是要他比干的命!更要断绝成汤最后一点直谏的骨血!
“妖妃!你好毒的心肠!” 比干怒发冲冠,戟指妲己,“你要老夫的心?!老夫的心在此!”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枯瘦却挺直的胸膛,“来取!看是尔等妖魔邪术厉害,还是老夫一腔浩然正气长存!”
纣王已被妲己的眼泪和“心痛”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什么王叔忠良,厉声咆哮:“来人!给孤…剜出来!”
数名被申公豹暗中施了傀儡术的甲士,眼神空洞地上前,粗暴地将须发怒张、厉声斥骂的比干按倒在地!冰冷的匕首寒光一闪!
“昏君!妖妃!尔等倒行逆施,必遭天谴!成汤江山,必亡于尔等之手——!” 比干绝望而悲愤的怒吼响彻大殿!
嗤——!
利刃入肉!鲜血喷溅!一只血淋淋、尚在微微搏动、隐隐可见七孔窍穴的心脏被生生剜出!托在玉盘之上,送至妲己面前!
妲己看着盘中那颗热气腾腾、象征智慧与忠诚的心脏,脸上露出病态而满足的妖异笑容。
比干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金砖地面。他竟未立时气绝!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这位被剜去心脏的老臣,凭借一股不屈的浩然正气,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如金纸,眼神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纣王与妲己,捂着胸口,一步、一步,踉跄却坚定地走出九间殿,走下龙阶,走向宫门!
他要问个明白!人无心,可活否?
宫门外,一个衣衫褴褛、挎着菜篮的老妇人蹒跚走过。
比干用尽最后力气,声音嘶哑如同破锣:“老妈妈…卖…卖的是什么菜?”
老妇茫然抬头:“无心菜。”
比干眼中最后一点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回光返照:“菜无心…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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