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同巨大脊椎骨般横亘在远处的山脉,每一节骨节都断裂扭曲,断裂处流淌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汇聚成一条条散发着恶臭的“血河”。
甚至,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由无数破碎武器、断裂骨骼和扭曲金属强行堆砌而成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山峦轮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毁灭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浓烈的金属锈蚀味、腐败血肉的恶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同亿万生灵绝望哀嚎沉淀后的精神恶臭。这种味道无孔不入,即使封闭了嗅觉,也会直接作用于灵魂,带来沉重的压抑和疯狂的呓语低鸣。
这里,是“旧日坟场”。并非物质世界的墓地,而是无数被天道殿收割、湮灭、连存在痕迹都被抹除的世界残骸与文明怨念,被强行压缩、扭曲、堆积于此形成的…精神与法则的垃圾场!是初代归墟之主陨落前,以其无上伟力,在归墟最深处开辟出的、一个用来埋葬失败、保存最后反抗火种的…绝望墓穴!
“呃…”怀中的阿璃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眉心处的“无”之印记光芒明灭不定,似乎被这环境中浓郁到极致的绝望与怨念所刺激。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精神恶臭,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试图钻入她正在融合的“无”之核心,污染那纯粹的虚无。
“别怕。”苏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深黯的右臂微微用力,一股混合着终局毁灭与混沌吞噬的霸道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火焰般扩散开来!
嗤嗤嗤——!
周围浓郁的精神恶臭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被焚烧、驱散!那些试图靠近的怨念低语,在接触到这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无声的尖啸后彻底湮灭!苏烬身周数丈之内,形成了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阿璃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眉心的“无”之印记重新稳定下来,虽然光芒依旧微弱。
苏烬缓缓站直身体。左腿从粘稠的腐化“地面”中拔出,带起一片暗红色的粘液。他环顾四周,混沌竖瞳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坟场。灭魂殿主的寂灭之力依旧在体内肆虐,左臂的时空裂痕隐隐作痛,状态极差。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星尘海大祭司最后的警告犹在耳边——“暗面”不止两个!天道殿的追兵随时可能降临!
他必须尽快找到初代留下的“礼物”,一个能让阿璃完成融合,或者能让他们拥有对抗天道殿力量的东西!否则,这片绝望的坟场,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嗡——!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际,阿璃眉心处的“无”之印记突然亮了一下!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银色光束,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线,从印记中射出,指向这片腐烂大地深处的某个方向!
“指引?”苏烬精神一振。这必然是初代留下的后手,与阿璃体内的“无”之力产生了共鸣!
没有犹豫,苏烬抱着阿璃,沿着银色光束指引的方向,迈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这片由世界残骸构成的腐烂泥沼。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腐化组织粘稠无比,带着强大的吸力,仿佛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拉扯他的腿脚。空气中弥漫的精神恶臭如同实质的墙壁,不断挤压、侵蚀着他的意志屏障。那些巨大的残骸阴影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更加扭曲、更加不可名状的阴影轮廓,散发出贪婪而恶意的窥探,仿佛在等待猎物力竭的瞬间。
苏烬的混沌竖瞳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深黯的右臂紧抱阿璃,机械左臂则如同开路的重锤,深灰色的吞噬魔纹缠绕其上,每一次挥动,都将前方粘稠的腐化物质强行轰开、吞噬,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恶意窥探,在感受到他左臂上散发出的、混合了终局毁灭与天道冰冷的恐怖气息后,大多都本能地退缩、隐匿,只有极少数最疯狂的怨念聚合体,才会悍不畏死地扑上来,然后被他左臂的吞噬魔纹如同撕碎破布般轻易湮灭。
不知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天空中的巨大齿轮虚影似乎只转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角度。
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出现在视野中。这里的腐化大地颜色更深,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如同凝固的沥青。地面上不再有搏动的暗紫色脉络,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灰烬。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精神恶臭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凝成实质的灰色雾霭,其中隐隐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无声哀嚎。
这片区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难以形容的“山丘”。
它并非自然形成,也非残骸堆积,更像是由纯粹的绝望、怨恨和不甘凝结而成的精神实体!山丘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不断蠕动变化的形态,时而是无数重叠的、支离破碎的城池虚影,时而是亿万生灵在毁灭瞬间凝固的绝望面孔,时而又化作流淌着暗红色泪水的巨大眼球……形态每一次变化,都散发出足以让神魔疯狂的负面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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