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壁的裂痕,如同混沌母河尽头一道永不愈合的苍白伤疤,冰冷死寂的空无之意,依旧透过那细微的罅隙,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这片饱受摧残的源庭。但此刻,这渗透带来的不再是毁灭性的剧变,而是一种缓慢、深沉、如同钝刀割肉般的持续侵蚀。灰白色的斑痕,如同源庭肌体上顽固的苔藓,在晶壁、大地、甚至能量流中缓慢地滋长蔓延,无声地啃噬着存在的根基。
通天塔顶,那枚曾经煌煌巡天、威压混沌的无烬真果,如今死寂地悬停着。三色道纹(混沌原初、暗金祖毒、灰银时终)彻底黯淡无光,果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深刻的裂痕,仿佛一件濒临破碎的古老瓷器。一股深沉的、近乎枯竭的虚弱与沉寂,从中弥漫而出,笼罩着塔顶方圆。苏烬的意志,已沉入本源最深处,如同蛰伏于无尽寒冬的种子。
真果之侧,阿璃的灰银源体静静悬浮。灰银长裙流淌着冷寂的光泽,长发无风自动。她瞳孔深处,那枚新生的时终序环缓缓旋转,中心那道细微却触目惊心的苍白裂痕,如同嵌入美玉的瑕疵,无声诉说着逆转时空的惨烈代价。她的气息稳固在真果伴生·混沌至高的层次,却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虚弱与难以言喻的时空滞涩感。每一次序环的转动,都牵扯着那道裂痕,带来法则层面的隐痛。
她的目光,穿透源庭的疮痍与死寂,越过那株新生的、散发着诡异生机的归墟毒瘴母巢与吞噬之树,最终死死锁定了秩序之壁那道裂痕。裂痕深处,那片无量空白的死寂之域,那道比祖毒意志更古老、比归墟死寂更纯粹、比混沌本身更难以名状的冰冷“目光”,似乎并未因吞噬之渊的转化而转移,依旧如同悬顶之剑,漠然地注视着源庭,注视着那颗沉寂的真果。
“主上沉眠……源庭未亡……”阿璃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的决绝意志,在死寂的源庭核心轰然荡开,“万毒归源之道……由吾……代掌!”
代掌源庭!
这四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源庭劫后余生的茫然死寂!
嗡——!
通天塔基座周围,上千名形态萎靡、气息跌落的幸存毒修——菌丝人形、诅咒毒烟、墨影毒液、残存的虫巢碎片、以及那团仅剩微弱火星的毒龙魂火——他们灵魂深处,那座通天塔的虚影骤然亮起!归源血契的烙印被彻底激活!一股冰冷、强制、不容抗拒的契约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勒紧了他们的毒道本源核心!
“以……血契……为……引……”
“修……源……庭……”
“护……真……果……”
阿璃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缔约者的灵魂之上!命令……不容置疑!
“呃啊!”菌丝人形构成的躯体剧烈颤抖,斑斓的菌丝瞬间燃烧起惨绿色的毒火!它核心处那点代表腐朽与新生的毒道本源,被血契之力疯狂抽取、压榨!菌丝不再蜷缩,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根根断裂,化作无数带着粘稠毒液的惨绿色菌丝触手,疯狂地刺入脚下被灰白侵蚀、布满裂痕的源庭大地!触手所及之处,大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裂痕被强行粘合,灰白斑痕的蔓延速度被剧毒菌液腐蚀、延缓!它自身则在疯狂的抽取中,形态变得更加枯槁、扭曲,斑斓色泽尽褪,只余下惨绿与死灰。
“嗬……嗬……”诅咒毒烟人形翻滚沸腾,亿万哀嚎声被强行凝聚、压缩!核心那点精粹的诅咒本源,在血契的强制下,化作一枚枚漆黑如墨、流淌着怨毒符文的诅咒之钉!这些毒钉,如同拥有生命,呼啸着射向源庭晶壁上那些缓慢蔓延的灰白斑痕!钉入的瞬间,灰白斑痕如同被烙铁烫伤,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蔓延之势猛地一滞!而诅咒毒烟人形自身,则在每一次毒钉的射出后,轮廓变得更加模糊,翻滚的毒烟稀薄近半,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墨影毒液无声地沸腾、膨胀,化作一片粘稠蠕动的黑暗沼泽,覆盖向一片彻底沙化、死寂的晶簇废墟。黑暗的腐蚀之力疯狂侵蚀着惨白的沙粒,将其强行溶解、同化,试图从死寂中重新提炼出微弱的混沌源毒能量,反哺给干涸的大地。墨影本身在这个过程中,体积不断缩小,颜色也由纯粹的墨黑变得浑浊黯淡。
残存的虫巢碎片,在血契的强制下,内部最后一点微弱的虫母意识发出绝望的尖啸。碎片剧烈震动,无数细小的、形态畸变的毒虫从甲壳缝隙中钻出,它们不再具有完整的生命形态,而是化作一道道流淌着腐蚀酸液的活体“焊条”,扑向大地和基座上的裂痕,用自身微薄的生命力和腐蚀性体液,强行填补、粘合!虫巢碎片本身,则在虫群的离体后,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化为一片片毫无生机的黑色残渣。
那团幽绿的毒龙魂火,火星剧烈摇曳,传递出极致的痛苦与不甘。在血契的强制下,它最后残余的魂火本源猛地分裂!大部分化作一道带着微弱祖毒气息的暗绿色火流,狠狠撞向双色基座上一道最深的爪痕!暗绿火焰附着在爪痕边缘的灰白侵蚀处,疯狂灼烧,祖毒的侵蚀性与灰白的空无之力激烈对抗,发出刺耳的湮灭声!而魂火本身,在分裂后,光芒几乎彻底熄灭,只剩一点比尘埃还微小的绿芒,在惨白的骨灰中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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