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灯摇曳。我披着一件薄纱外衣，坐在案前翻阅刚刚送来的密报。小英和小贵子都已外出打探消息，寝宫里只剩我和几名贴身侍女。窗外的风声夹杂着远处更鼓的敲击声，让人心绪难平。
朱元璋昨日赐我参议军机之权，虽未明旨昭告天下，但已在朝堂上当众表态。此举无疑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朝中那些原本就对我心存不满的大臣们更是蠢蠢欲动。而边疆战事尚未明朗，敌军的霹雳车仍是一大隐患，徐达虽有应对之策，但也需时间布置。如今朝堂与后宫皆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
“小姐。”小莲轻轻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夜深了，喝点汤暖暖身子。”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汤碗，道：“辛苦你了。”
小莲低头应了一声，退到一旁站定。她的神色一如往常，但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自从马皇后去世之后，她在我身边愈发沉默寡言，偶尔还会偷偷望向我，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之前小贵子说过的话——最近宫中有不少陌生面孔，尤其是新进的几位妃嫔，似乎背后都有些来历不明的靠山。
“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我随意问道。
小莲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回小姐，倒是听说陛下新纳了一位姓柳的美人，是江南人士，才貌双全，据说精通琴棋书画，颇得陛下欢心。”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柳美人……这个名字我曾在几份奏折中见过，似乎是江南某地官员的女儿，因献诗入宫。她进宫不过半月，却已经频频出现在御前，甚至在几次宴会上都被安排在朱元璋身旁。若说只是偶然，我倒不信。
“她现在住在哪里？”我问。
“就在东六宫的延禧宫。”小莲答道。
我放下汤碗，心中已有几分计较。新宠入宫本是寻常之事，但若此人真如传言所说那般聪慧伶俐，又如此迅速得宠，那就不得不防了。
翌日清晨，我早早起身，换上一身素雅宫装，带着小英前往御花园散心。此时天刚蒙蒙亮，园中雾气缭绕，枝头鸟鸣清脆。我在一条青石小径上缓步前行，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琴音，悠扬婉转，似诉衷肠。
我驻足聆听，琴音正是从延禧宫方向传来的。
“这曲子听着耳熟。”小英轻声道，“好像是《凤求凰》。”
我微微一笑：“果然是她。”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着淡绿色宫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发髻高挽，眉目如画，正是近日盛传得宠的柳美人。
她见到我，忙停下脚步，盈盈一拜：“见过贵妃娘娘。”
我含笑点头：“免礼吧。刚才那曲《凤求凰》，弹得不错。”
柳美人微微一笑：“多谢娘娘夸奖。不过是随手拨弄，算不得什么本事。”
我走近几步，看着她道：“听闻你自幼习琴，家中亦是书香门第，想必学识不凡。”
柳美人低头道：“家父曾教过些许诗词，臣妾也只是略通一二。”
“很好。”我淡淡一笑，“难得宫中有如此才情之人，改日不如来我宫中坐坐，我们也好切磋一番。”
柳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恢复平静：“能得娘娘垂青，是臣妾的荣幸。”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小英紧随其后，直到走出御花园，才低声问我：“小姐为何要主动邀她？”
我低声道：“越是表现得谦逊温顺的人，越值得提防。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到寝宫后，我立刻召见小贵子。
“查清楚柳美人的底细。”我对他说，“尤其是她进宫前的行踪，还有她身边那些人。”
小贵子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有意无意地在各种场合与柳美人接触。她总是温婉大方，言语得体，对宫中规矩也颇为熟悉。表面上看去，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淑女子，连朱元璋对她也是赞不绝口。
但我始终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次宫宴上注意到一个细节。
宴席间，柳美人正为朱元璋斟酒，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动作优雅自然。然而，在她俯身的一瞬间，我注意到她袖口露出一小截红绳，上面系着一枚小巧的玉坠。
那玉坠的形状，竟与我曾经在马皇后房中见过的一枚极为相似。
我的心猛地一沉。
马皇后生前最信任的小太监小良子，曾在她死后失踪。而据我所知，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延禧宫附近……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果然发现柳美人身边有个贴身宫女，时常神神秘秘地出入延禧宫侧门，有时甚至深夜还悄悄离开。
我立刻让小贵子跟踪那人。
当晚，小贵子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名宫女竟然去了城南的一处偏僻宅院，而那宅院的主人，正是当年被贬出京的旧臣李善长的亲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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