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李青每天帮Emily准备婴儿用品,和梨生讨论合作社的海外扩展计划,甚至学会了挤羊奶。只有在深夜,当牧场陷入寂静时,她才会允许自己想念那个远在青山村的老男人。
一周后的深夜,李青被手机铃声惊醒。屏幕上闪烁着王轱辘的名字,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王轱辘沙哑的声音:"青啊,我找到七叔公留下的种子了。"他的语气兴奋得像个孩子,"就在他床底下的铁盒里,是咱们最早培育的那批抗病小麦!"
李青松了口气,随即又哭笑不得:"大半夜的你就为这个打电话?"
"我......我就是想告诉你。"王轱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今天去试点村,那些年轻人管我叫'王爷爷'了。"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下来。李青望着窗外的南十字星,突然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意义——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终于在岁月面前感到了孤独和恐惧。
"我明天就回去。"她听见自己说。
回程的飞机上,李青翻看着在澳洲拍的照片。有一张是她和Emily的合影,女孩隆起的腹部紧贴着她的手臂。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新生命跃动的力量。而此刻,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回到什么地方,回到什么人身边。
青山村的灯光在夜色中温暖如初。推开家门时,王轱辘正坐在七叔公的藤椅上打盹,怀里抱着那盒老种子。听到动静,他猛地惊醒,左腿因为突然起身而踉跄了一下。
李青扔下行李,上前扶住他。两人相触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皮肤下微弱却顽强的脉搏,感受到了那颗虽然衰老却依然跳动的心。
"回来了?"王轱辘的声音有些发抖。
"嗯,回来了。"李青轻声回答。
夜深了,李青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王轱辘的手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寻找着她的手,粗糙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温暖而踏实。她突然明白,爱情或许会随着岁月改变形态,但它从未真正消失——它只是从炽热的火焰,变成了绵长的温暖。
窗外,青山村的星空依旧璀璨。合作社的灯光彻夜不熄,自动化设备按照程序运转着,新栽的树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生命在这里循环往复,年轻的面孔不断涌现,而他们这一代人,终将成为这片土地记忆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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