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热风更盛了,带着硫磺味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五百零三年......两个月......十四天......"
王五扳着指头一算,浑身汗毛倒竖——这正是五行山崩塌至今的时日。他哆嗦着垂下绳索,麻绳刚放下去三丈就突然绷直,井底传来"咔嚓"咬合声。
拉上来时,绳头拴着半截断裂的锁链。链环内侧刻着蝇头小楷:"如来亲制",而咬痕处沾着几根金红色的......猴毛。
第三日·死婴啼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更夫老赵的铜锣上第三幅画亮了。
画中死婴攥着的金箍突然开始旋转,带动整个铜锣剧烈震颤。老赵想按住它,手掌却被烫出"卍"字形焦痕——不是佛教的右旋卍,而是逆时针旋转的"卐"。
与此同时,城南贫民窟传来凄厉哭嚎。接生婆张氏抱着个浑身青紫的死婴夺门而出,婴儿右手却诡异地攥成拳头。强行掰开后,掌心赫然是半片紧箍残片。
残片遇风即长,转眼变成完整的金箍。它悬浮在死婴头顶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婴儿的脸色就红润一分。转到第七圈时,死婴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金色火焰。
"俺......"婴儿开口竟是沙哑的男声,"......回来了。"
死婴的啼哭声像一把锈刀,剖开了新长安城的黎明。
接生婆张氏瘫坐在青石板上,看着怀中婴儿的皮肤寸寸龟裂。裂缝中没有血肉,而是涌动着熔岩般的金光。坊正带着衙役赶来时,婴儿已经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周身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色锁链——与五行山下镇压妖猴的锁链一模一样。
"妖、妖怪!"坊正刚举起桃木剑,婴儿突然转头。
那双燃烧的眼睛望过来时,坊正的白须无火自燃。火不是热的,反而刺骨冰凉,烧得他跪地哀嚎:"大圣饶命!大圣饶命!"
婴儿咧嘴笑了,露出满口珍珠般的乳牙。他伸出青紫的小手,轻轻一勾——坊正腰间玉佩"啪"地炸裂,碎玉在空中组成微缩的凌霄宝殿。
天机阁·血月现
陆九渊臂上的北斗七星图已经蔓延到胸口。天权星处的伤口不断渗血,滴在青铜地板上竟不扩散,而是凝成一颗颗滚圆的血珠。
"阁主!"弟子惊慌来报,"浑天仪......浑天仪裂了!"
他冲进观星台时,浑天仪的铜铸天球正从中裂开。裂缝里不是机械结构,而是涌动的血色雾气。雾气中浮着一轮残月,月面上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最骇人的是月面阴影——那分明是只蜷缩的猴子,被七根锁链贯穿四肢。陆九渊刚要细看,血月突然睁开三只眼睛。
"不是孙悟空......"他踉跄后退,"五行山下还压着别的东西!"
醉仙楼·猴影酿
说书人老周发现酒窖里的陈酿在自行减少。
昨夜封坛的"醉仙酿",今晨少了三成。他顺着酒香追踪,在墙角发现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只有三趾,分明是猴爪。
酒坛后藏着个陶土娃娃,做工粗糙却透着诡异:雷公嘴、火眼金睛,头顶用朱砂画着紧箍。老周刚碰到它,娃娃突然开口:
"老倌儿,讨杯酒喝。"
声音稚嫩如孩童,语调却活脱脱是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老周吓得松手,娃娃落地竟化作一滩酒液,渗入地缝前留下句话:
"告诉陆九渊,血月是倒影......真的挂在天外天......"
枯井血泉·第三变
更夫老赵再探枯井时,血泉已凝结成一面赤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翻滚的云海。突然有金光劈开云层,一根擎天巨柱轰然砸落——那分明是放大了千万倍的金箍棒,棒身上缠绕着血管般的锁链。
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拽着某个庞然大物缓缓下降。老赵瞪大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个残缺的......月亮。
月面坑洼处渗出金色液体,滴在镜面上竟烧出"弼马温"三个古篆。他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字迹,整面血镜突然软化,像舌头般卷住他的手腕。
井底传来闷笑:"老赵头,认得这根棒子么?"
无名山·石中人
樵夫阿青砍柴归来,发现整座山变成了半透明的水晶。
山腹里那个模糊人影已经站起,正用拳头捶打石壁。每捶一下,山体就传出暮鼓晨钟般的轰鸣,惊起漫天飞鸟——那些鸟的翅膀都是金色的。
阿青大着胆子贴上山壁,听见里面的人在哼唱:
"凌霄殿,蟠桃园,不如俺花果山......"
调子正是当年猴王醉闹天宫时常唱的小曲。突然有根手指穿透山壁,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无数画面灌入脑海:被锁链贯穿的血月、五行山下挣扎的猴影、还有......云端之上冷眼旁观的巨大面孔。
"如......来......"阿青跪地呕吐,吐出的竟是金色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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