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外,混沌未开之处,横亘着一道连诸天神佛都讳莫如深的禁地——天火渊。
这里没有日月轮转,没有星辰起落,只有一片永恒的虚无。在这虚无之中,一道纵贯天地的深渊静静悬浮,渊口吞吐着混沌之气,时而收缩如婴儿呼吸,时而扩张似巨兽张口。渊壁之上,刻满了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古老铭文,那些文字早已无人能识,却在每一次火焰翻腾时隐隐发光,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遗忘的预言。
渊底燃烧着的,是天地初开时残留的混沌之火。这火焰并非凡火,而是鸿蒙初判时,清浊二气相激所生的原初之火。其色赤红如血,其形跃动如龙,其质纯净如琉璃。传说这火焰蕴含着创世之力,连大罗金仙靠近都会被焚尽法身,烧穿元神。千万年来,这火焰始终保持着恒定的姿态,不增不减,不熄不灭,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望者,记录着三界众生的命运轨迹。
然而这一日,异变突生。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镇守南天门的增长天王。这位身披金甲的神将正在例行巡视,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下意识地望向三界之外的混沌虚空,却见那天火渊所在的方向,原本赤红的光芒竟变得黯淡了几分。
"奇怪......"增长天王喃喃自语,手中青云剑不自觉地握紧。他招来值守的天兵,命其速去通禀玉帝。
与此同时,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宫中,正在炼丹的太上老君突然睁开了微阖的双眼。八卦炉中的六丁神火无风自动,火苗诡异地偏向西北方向。老君掐指一算,白眉顿时紧蹙:"天火有变......"
天庭的反应极为迅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凌霄宝殿上已聚集了各路仙家。玉帝端坐九龙椅,面色凝重地听完增长天王的禀报,当即下旨:"千里眼、顺风耳,速去查探天火渊异状!"
二位神将领命而去,驾云直往三界边缘。越是靠近天火渊,周围的混沌之气就越是浓重。寻常仙家到了此处,恐怕连腾云驾雾都难以维持,但千里眼与顺风耳毕竟是专司探查之职,自有抵御混沌之气的法门。
"兄长,你看......"顺风耳突然停下云头,指着前方。千里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应该赤红夺目的天火渊,此刻竟变得一片苍白。那火焰仍在燃烧,却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壳。苍白的火舌无力地舔舐着渊壁,时而扭曲如垂死挣扎的蛇,时而舒展似将散未散的烟。
"这......"千里眼运起神通,双目中金光大盛,仔细审视着火海的变化。他看见在那苍白的火焰深处,隐约浮动着无数细密的黑痕。那些黑痕如同活物般蠕动、交织,时而如蛛网般蔓延,时而如龟裂的瓷器般破碎。更诡异的是,这些黑痕竟在不断地重组、变幻,最终形成一个个清晰的文字。
顺风耳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侧耳倾听,耳中传来的不是火焰燃烧的爆裂声,而是一种超越声音的"意念絮语"。那声音似有千万个源头,有的如老僧诵经般低沉,有的似婴儿啼哭般尖锐,还有的仿佛金铁交鸣般刺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
"这些火焰......在记录什么。"千里眼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见那些由黑痕组成的文字不断变化,时而显现上古铭文,时而化作当代文字,甚至还有一些连他都无法辨认的奇异符号。
顺风耳面色苍白:"不,它们是在吞噬......吞噬那些未被实现的命运。"
就在二人惊疑不定之际,苍白火焰突然剧烈翻腾起来。无数黑痕如墨汁般晕染开来,在火海中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那阴影不断扭曲变形,最终凝聚成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九千九百劫后,火尽,三界寂。"
这行字出现的瞬间,整个天火渊都为之一震。渊壁上那些古老的铭文突然全部亮起,发出刺目的金光,仿佛在抗拒着什么。而火焰中的黑痕则如同受到刺激般疯狂蠕动,竟开始吞噬那些金光。
千里眼与顺风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他们知道,必须立即回禀天庭。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被黑痕吞噬的金光,竟在火焰深处重新凝聚,化作一本由火焰编织而成的书册。书页无风自动,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无数个"可能发生却最终未能实现"的命运。
而在书册的扉页上,赫然写着三个血色大字:劫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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