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半决赛，今天的比赛从中午第二节课就开始了，第一场是3班对上老对手6班，第二场是7班对上一班。
江见夏难得和林予冬同一天比赛。
太阳逐渐落山，比赛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林予冬正用球鞋尖挑起足球，蓝白校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发间是被汗水浸成深灰色的运动发带。
"最后一分钟！"裁判的哨声刺穿蒸腾的热浪。
周嘉阳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看着比分牌上摇摇欲坠的"2:1"。
江见夏攥着自己的手指，一班后卫像堵移动城墙般压过来时，她看见林予冬突然将球挑起。少年腾空的瞬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足球擦着守门员指尖撞入球网，带起的风掀动场边横幅，红色绸布在夕阳里猎猎如战旗。
"赢了！"看台炸开了欢呼。
林予冬仰面倒在草皮上，胸膛剧烈起伏间，锁骨处的红绳吊坠滑出领口，在暮色中晃成细碎的金弧。江见夏隔着绿茵场数他濡湿的睫毛，突然发现他右耳垂的月牙疤沾了草屑，像被咬掉一口的柠檬糖。
江见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场边。
"喂，破坏王。"他侧过身，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下周决赛稿子准备好没？"足球从他指尖滚向场边，在江见夏帆布鞋前转了个圈，"冠军采访需要提前预约的。"
"听见没呀。"少年懒洋洋支起上半身，随手抓起滚到脸边的足球抛向空中，"可以准备冠军采访了。"
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他冲她挑眉。
江见夏憋着笑悄悄掏出手机录像，镜头里少年仰头看天的模样，她按下开始键时，林予冬突然凑近屏幕："这段剪进夺冠纪录片里。"他指尖擦过她手背，沾着草屑的校牌扫过镜头，金属牌面上"林予冬"的刻痕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等你赢决赛再说。"江见夏笑着按下结束键。
"林予冬！"体育老师举着记分牌怒吼，"别撩妹了！赶紧把场子腾出来！带你们班 把器材收了！七班观众席留的矿泉水瓶够开废品站了！"
江见夏抓起书包逃回三班休息区，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声。
半小时后，他们班又一次对上6班，大家收拾一下，换好钉鞋纷纷开始热身。
少年后退半步，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覆住她的帆布鞋，"破坏王，比赛加油！输了可别哭鼻子，我书包里只剩半包纸巾了。"
裁判哨声撕裂黄昏，江见夏系紧鞋带冲进场内。
开场三分钟，她抓住对方后卫失误，一记射门直挂逼死角。
三班看台瞬间沸腾，程橙在后场尖叫看台都听得见。
"保持阵型！"江见夏抹了把额角汗水，朝后腰李虹比划战术手势。
六班攻势渐猛，王璐带球连过两人，却在禁区前被卡住身位。
两人鞋钉相撞，草屑随剧烈动作飞扬。
"江见夏！右边！"程橙的尖叫刺破喧嚣。
陈敏如鬼魅般从侧翼插上，江见夏本能伸腿拦截，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足球擦着她绷带边缘掠过，在空中划出致命弧线。
1:1的哨声响起时，江见夏跪坐在草皮上大口喘息。
林予冬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正和体育老师比划着说什么，蓝白校服在夕阳里晃成一片光斑。
下半场战况胶着，双方各进一球。
终场前两分钟，陈敏突然使出人球分过，江见夏咬牙回追时，瞥见观众席某道熟悉的身影——林予冬倚着栏杆。
"小心！"惊呼声中，江见夏飞身封堵射门路线。
足球重重砸在锁骨下方，她踉跄着撞上球门柱，看台响起抽气声。
点球。
江见夏扶着门柱起身，运动衫领口被草汁染成斑驳的绿。
陈敏助跑时的风声裹着看台的倒彩，足球如炮弹般直射左下死角，江见夏判断错方向，指尖堪堪擦过球皮。
终场哨响，六班欢呼声浪几乎掀翻记分牌。
江见夏摘下发带缠住渗血的手掌，转身时撞见林予冬正在场边和苏棠说话。
短发女生递来冰镇饮料，他摆手拒绝的姿势很礼貌，眉宇间却凝着罕见的焦躁。
"创可贴要吗？"李虹递来印着卡通兔的创口贴 ，"你锁骨那里......"
"没事。"江见夏扯了扯衣领，伤口摩擦布料激起细密刺痛，她拎起书包要走，却被人拽住书包带。
林予冬拎着校医箱挡住去路，碘伏瓶在夕阳里泛着琥珀光："逞能也要分场合。"他拧棉签的动作有些粗暴，棉絮却轻得像羽毛落在伤口，"前锋当门将用，你们班主任是天才？"
"临时调整战术。"江见夏疼得吸气，"陈敏射门角度太刁......"
"所以这么接球？"林予冬突然冷笑，棉签重重按在擦伤处，他手指关节泛着不自然的红，像是攥紧过什么硬物。
"战术性示弱懂不懂？"他一下又泄了气，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变魔术似的从裤兜摸出颗柠檬糖，玻璃糖纸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光斑，他轻轻把糖放在江见夏掌心：“抱歉，我说话太重了，拼尽全力并没有错。”
“我只是……”林予冬难得有些卡壳：“只是作为朋友而言，我并不希望你为此受伤。”
江见夏捏着糖纸的手微微发抖，长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林予冬突然弯腰拎起她遗落的护腿板，金属搭扣撞出清脆声响："下周决赛来看？我们给你报仇。"
江见夏没回答，只是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暮色漫过教学楼尖顶时，两人影子在塑胶跑道上拖得很长。
林予冬倒退着走路险些撞到球门柱，江见夏下意识拽他衣袖的瞬间，广播站突然开始试放点播的曲目。
周杰伦的《晴天》淌过树梢，少年手腕传来的温度惊得她触电般松手，装着碘伏棉签的塑料袋哗啦散落满地。
"破坏王同学。"林予冬蹲下来捡棉签，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破茧的蝶，"你紧张什么？"
江见夏偏头看看在场边哭成一团的自己班同学，摇了摇头：“没什么，程橙她们很难过，我去看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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