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苏小棠已完成了第一节点守护婴儿降生的任务,正站在白玉麒麟背上,目光穿透层层时空,仿佛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在不同节点上挣扎的身影。
此时的她无暇停留。
终焉之灵吞噬了半数时空,残存的世界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人们开始将她奉为救世主,在废墟之上建立神庙,供奉她的雕像,甚至以婴儿怨魂为祭品,祈求她的庇佑。然而随着血月教的崛起与误导,越来越多的信徒逐渐相信,唯有献祭带有六芒星印记的婴孩,才能唤醒真正的救世之神——新的神明之子。
这一转变让原本对苏小棠的盲目崇拜逐渐转向神秘仪式与极端信仰,也让她愈发愤怒和心痛。
她落在一座破败的城池边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远处,一座巍峨的神庙高耸入云,金色的屋顶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晕。那是她亲手建造的骨书法阵遗迹,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一座献祭之所。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她低声说,“可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被仰望的人。”
林雪瑶的声音从玩具熊中传来:“你要阻止他们。”
苏小棠点头,缓步走入城中。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风吹动旗帜,猎猎作响。她能感受到地下传来的震动,那是血阵运转的节奏——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一名婴儿怨魂被吸入地宫,成为维持结界的养料。
她必须快些行动。
潜入地宫的过程并不顺利。守卫们早已察觉异常,设下重重机关。她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借用了幽冥之力,在阴影中穿梭,避开巡逻的视线。
终于,她在最深处找到了血阵核心。
那是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周围环绕着九具婴儿怨魂,它们被锁链束缚,不断哀嚎。每一声啼哭都如同一把尖锐的针,刺痛着人心。
苏小棠缓缓走近,取出一缕胎发,轻轻缠绕在石碑之上。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血脉之线,能够短暂切断因果流动。
“别怕。”她轻声对那些怨魂说,“我会带你们离开。”
她伸出手,玩具熊中的林雪瑶残魂随之浮现,化作一道温柔的光影。林雪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些受困的灵魂,用自身的气息安抚它们的情绪。
一个接一个,怨魂脱离了锁链,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开来。
就在最后一道锁链断裂的瞬间,整座地宫剧烈震颤起来。血阵失去支撑,能量开始紊乱,若不及时处理,整个城市都会陷入空间坍塌。
“快走!”林雪瑶催促。
苏小棠却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墙壁上的壁画上。
那是一幅描绘初代剑主的图景——他站在祭坛中央,身边围绕着自己的子女,手中握着一把由骨制成的长剑。画面下方,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牺牲至亲者,方可通天。”
她的心猛地揪紧。
原来,这一切早有定数。
“这不是第一次轮回。”她喃喃自语,“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转身奔出地宫,身后轰然倒塌。尘埃扬起,遮蔽了天日。
然而,她的任务尚未完成。
信徒们仍在寻找新的锚点容器,企图通过献祭一名带有六芒星印记的婴儿来稳定世界秩序。她必须阻止他们。
夜幕降临,她循着感应来到城郊一处废弃的祠堂。那里聚集着一群狂热的信徒,他们围着一个襁褓哭泣的婴儿跪拜不止。
“她是新的神明之子!”有人高喊。
“请降下启示!”
“让我们活下去!”
苏小棠没有现身,而是悄然靠近,释放出一丝怨灵,制造混乱。信徒们惊恐四散,趁此机会,她冲入人群,抱起婴儿。
“你不能带走她!”一名年迈的男子拦住去路,手持一枚道骨法器,发出刺眼的光芒。
“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苏小棠看着他苍老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希望从来不在别人身上。”她说,“而在你自己。”
话音未落,她已挥手操控怨灵,将对方击退。她将自己的一缕胎发注入婴儿体内,形成临时的因果绑定,使其脱离锚点影响。
“你自由了。”她将孩子交给一位躲在暗处的母亲,转身离去。
信徒们的怒吼在背后响起,但她没有回头。
当她回到荒野时,林雪瑶的声音变得微弱。
“小棠……我撑不了多久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玩具熊,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我知道。”
她盘膝坐下,将玩具熊放在身前,双手结印,开始封印仪式。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雪瑶轻声问,“那时候你才十岁,还在寒潭底找寻骨书。”
“我记得。”苏小棠声音低哑,“你说要教我怎么活下来。”
“现在我要教你,怎么放手。”
林雪瑶的身影逐渐透明,意识碎片如星辰般洒落。她将最后一丝力量凝聚成往生咒,铭刻进苏小棠的元神深处。
“当你痛到极致时……”她微笑,“记得微笑。”
下一瞬,林雪瑶彻底消散,只留下一句回响在风中的呢喃。
苏小棠静静坐着,许久未曾起身。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缓缓睁开眼。
她站起身,看向远方。
“还有七百个孩子等着我。”
她转身,踏上了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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