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的蓝光还未从衣襟上褪尽,陆长生已踩着昆仑墟的晨露落在晒谷场。阿月举着的油灯不知何时变回了竹篮,里面盛着的野菊沾着星尘,在朝阳里泛着细碎的光。他刚要迈步,脚下的青石板突然泛起涟漪,像踩碎了一汪春水。
“长生哥,娘叫你回家吃饭。” 身后传来清脆的呼唤,不是阿月的声音。陆长生猛地回头,只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块啃了一半的粟米饼,饼渣沾在嘴角像没擦净的霞光。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与记忆里母亲年轻时的模样重叠,却又带着阿月特有的倔强眉峰。
“小花?” 他下意识地开口,这是昆仑墟西头那个早夭的女娃的名字。小姑娘咯咯地笑,转身往村东头跑,布鞋踩在露水打湿的草地上,留下串带着星芒的脚印。陆长生抬脚去追,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托着飞。
村东头的景象在眼前炸开 —— 不是熟悉的土坯房,而是座燃烧的城池。城墙在黑色火焰中噼啪作响,砖石融化成暗红的岩浆,顺着街道流淌。无数人影在火海里挣扎,他们的哀嚎里夹杂着熟悉的声音:白袍人临终前的叹息,灰袍人拉弓时的喘息,还有母亲在灶台前唤他乳名的温柔调子。
“快走!” 个青衫身影从火海里冲出来,举着混沌之剑劈开坠落的横梁。陆长生这才看清,那身影的面容与自己一般无二,只是眼角多了道狰狞的伤疤。“还愣着干什么?” 青衫人朝他怒吼,剑身上的鸿蒙符文突然炸裂,化作漫天星屑,“再不走,连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陆长生想回应,喉咙却像被滚烫的岩浆堵住。他眼睁睁看着青衫人被涌来的黑色触须吞噬,触须上的倒钩勾着片青布,那布料的纹路与自己身上的衣袂一模一样。火焰突然漫到脚边,灼热感却很模糊,像隔着层厚厚的水。
“长生!你咋了?” 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冰凉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上。陆长生打了个寒颤,燃烧的城池突然褪色,化作晒谷场边缘的草垛。阿月举着的竹篮掉在地上,野菊散了一地,其中一朵沾着他的泪珠,在晨光里颤巍巍的。
“没事。” 他弯腰捡花,指尖触到花瓣的刹那,眼前又闪过片星空。十二尊先民石像围着颗破碎的星核,石像的眼睛里流出金色的泪,泪珠落在地上,长出株株开满野菊的植物。星核的裂缝中,混沌孩童正用开天斧碎片挖掘什么,碎片碰撞星核的脆响,与村头老井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重合。
“你刚才直挺挺地站着,眼睛都直了。” 阿虎蹲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块星灵碎片化成的玉佩,“俺娘说这叫‘走火入魔’,得用黑狗血泼...” 话未说完就被阿月拧了胳膊,小姑娘气鼓鼓地瞪他:“别听你娘瞎咧咧,长生这是太累了。”
陆长生把野菊插进阿月的双丫髻,指尖残留着幻觉里的灼热。他望着村东头升起的炊烟,突然想起燃烧城池里那缕青衫 —— 原来每次直面混沌,都会看见另一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挣扎。这不是诅咒,或许是鸿蒙鼎在提醒他:所谓传承,就是带着无数个 “自己” 的记忆往前走。
白发长老拄着拐杖走来时,朝阳刚好漫过他的银发。老人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烤得焦黄的红薯:“趁热吃,这是用启明石温过的,能安神。” 红薯的甜香驱散了残留的灼热感,陆长生咬了口,软糯的果肉里混着细小的沙粒,像把星尘揉进了人间烟火。
墟里的烟渐渐浓了,混着晨雾在树梢间流动。陆长生望着家家户户敞开的柴门,突然明白最坚固的防线从不是星核或封星阵,而是这些冒着热气的灶台,是孩童追逐的笑声,是每个平凡日子里不肯熄灭的人间烟火。他握紧袖中的开天斧,斧柄传来的温度,与母亲当年递给他的烤红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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