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阵的光纹在脚边消散时,陆长生踩着昆仑墟的泥土深吸了口气。泥土里混着三脉泉水的清冽、星壤的微凉,还有祠堂前柏树叶的涩味,像把所有关于故乡的记忆都揉进了这口气息里。阿月的布鞋沾着域外带来的星尘,踩在晒谷场的石碾上,星尘与石碾的纹路相触,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像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转动。
“快看祠堂!” 阿虎突然喊道。陆长生抬头望去,只见祠堂前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星灵碎片编成的风铃,风一吹,“叮咚” 的响声里混着淡淡的光晕,落在白发长老的银须上,像给老人别了串会发光的珠子。长老正指挥着几个后生往供桌上摆东西,紫檀木的盒子敞开着,里面铺着层从药田采来的新茶,归墟石就静静地躺在茶叶中间,石头里的红光透过茶叶的缝隙,在供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火星子。
“回来啦。” 长老转过身,拐杖头的铜箍在阳光下闪了闪,“这归墟石得用晨露养着,每日辰时取三脉泉水擦拭,七七四十九日后,魂灵就能凝得更实。” 他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先民传下的养石诀,你且收着。”
陆长生接过纸时,指尖触到符文的刹那,归墟石突然在盒中轻轻颤动。石头里的红光化作道细线,顺着他的手臂游走,最终在眉心的守土符印记上停下,印记的 “土” 字瞬间变得鲜红,像刚用朱砂描过。他突然想起祖父留在星舰残骸里的话,“血脉引魂” 四个字在脑海里渐渐清晰 —— 原来所谓的养石,不仅是滋养魂灵,更是让归墟石与守护者的血脉彻底相融。
晚饭时,张婶的灶台前挤满了人。她的大铁锅里炖着肉汤,陶罐底沉着几块星灵碎片化成的骨头,汤面上浮着的油花聚成小小的漩涡,与归墟石里的红光相互呼应。阿虎捧着个比脸还大的陶碗,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这汤比上次的鲜!” 他的箭囊挂在灶台边的钩子上,祖父的 “守土” 木牌垂在囊外,随着他喝汤的动作轻轻晃动,木牌的影子落在汤里,被他 “呼噜” 口喝进嘴里。
陆长生坐在灶台角落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碗野菜粥。粥里的野菜是阿月下午刚从药田采的,叶片上还带着星芒纹路,嚼起来有淡淡的甜味。他望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火光在归墟石的红光中忽明忽暗,恍惚间,母亲的身影竟在火光里渐渐浮现 —— 她正往灶膛里添柴,柴禾的 “噼啪” 声里,混着她哼的歌谣,与阿月此刻在灶台边哼的调子一模一样。
“长生哥,你的粥凉了。” 阿月把自己碗里的热粥倒给他半,“长老说明天要去药田看看,那些星壤种出来的草,好像能治混沌留下的余毒。” 她的指尖划过碗沿,留下道浅浅的光痕,那光痕与归墟石里的红光相连,在桌面上织成个小小的星图,星图的中心,是昆仑墟的位置,周围标着几个从未见过的光点,像散落的星辰。
陆长生的目光落在光点上时,归墟石突然在祠堂方向发出 “嗡” 的声。他放下碗往外走,只见祠堂供桌上的归墟石正悬浮在半空,石头里的红光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钻进祠堂的墙壁里。墙壁上的壁画开始变化,原本描绘昆仑墟历史的画面,渐渐多出些域外的景象 —— 忘川河的河滩、星舰残骸的轮廓、还有片暗紫色的星云,星云中心的光点,与归墟石里的红光一模一样。
“这是... 域外的混沌源头?” 长老的声音带着惊叹,他用拐杖指着星云,“先民的记载里,混沌是从‘紫渊’来的,那里的混沌之气能吞噬星灵,归墟石的红光,怕是感应到了那里的异动。” 陆长生的指尖抚过壁画,壁画上的紫渊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 那人穿着与自己相同的青衫,正举着开天斧劈开混沌,斧刃的光芒里,混着归墟石的红光。
幻觉毫无预兆地袭来。陆长生发现自己站在紫渊的边缘,脚下的星尘化作黑色的流沙,每走一步都在下沉。母亲的声音从流沙里传来:“长生,守住归墟石,就是守住所有魂灵的家。” 他低头望去,流沙中浮现出无数张熟悉的脸 —— 白袍人、灰袍人、星甲巨人,还有那些在昆仑墟牺牲的村民,他们的眼睛里都映着归墟石的红光,像无数盏不灭的灯。
“长生哥!” 阿月的呼喊刺破幻觉。陆长生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祠堂的供桌前,归墟石已经落回紫檀盒里,只是石头里的红光比刚才更亮了。阿月递来块刚蒸好的荞麦糕,糕体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 母亲正站在祠堂门口,手里举着块相同的糕,鬓角的汗珠滴在糕上,与此刻石盒里归墟石的红光完美重合。
“该给归墟石换晨露了。” 长老的声音带着提醒。陆长生点点头,提着陶罐往三脉泉走去。泉水边的石阶上,阿虎正帮着几个孩童捉石缝里的小鱼,孩子们的笑声惊起水面的涟漪,涟漪里的星纹与归墟石的红光相互映照,像两池相通的泉水在相互呼应。他舀起泉水时,发现水底的鹅卵石上,竟多了些与归墟石相同的纹路,用手摸去,纹路里渗出淡淡的暖意,与眉心的守土符相互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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