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相国进来吧。”李薇挥挥手,示意宫女将榻前的纱帘放下半边,既能阻挡点视线显得矜持,又能让她看清来人。她自己则斜倚在靠枕上,摆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慵懒病弱”的姿势,手里还假模假式地捻着一串玉珠(道具!增加氛围感!)。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五十许,身材保养得宜,并未发福,穿着一身极其考究的深紫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束着玉带,悬挂着美玉环佩。他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行走间步履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度。正是权倾朝野的秦相国,吕不韦。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一进殿,便不着痕迹地迅速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纱帘后半倚半靠的李薇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带着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老臣吕不韦,参见太后。”吕不韦走到榻前约五步距离,停下,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声音沉稳有力。“听闻太后凤体欠安,惊梦魇着,数日未愈,老臣心中实在忧虑,特来探望。不知太后如今可好些了?” 他的目光穿透纱帘,紧紧锁住李薇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来了!第一波试探!
李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强作镇定,模仿着记忆里赵姬可能有的、带着点娇慵和依赖的语调,声音故意放得轻软无力:“劳……劳烦相国挂心了……咳咳……” 她还刻意轻咳了两声,“哀家……就是那日魇得厉害,心神恍惚……总觉惊悸不安……太医令说需静养些时日……咳咳……”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吕不韦的反应。只见吕不韦眉头微蹙,脸上忧色更重(真假难辨):“太后受惊了。老臣前日命人送了些上好的山参和安神香,想着或许对太后有所裨益……”
“哦……相国有心了……”李薇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感谢嬴政的指示!),“只是哀家那几日昏沉,闻不得香料味儿……底下人怕扰了哀家清静,便自作主张……咳咳……给退回去了……相国莫要见怪……” 她把锅甩给了“不懂事”的宫人。
“太后言重了,是老臣考虑不周。”吕不韦从善如流,似乎并不在意东西被退回,话锋却是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只是……太后那日受惊,为何……会惊动王上,甚至……去了章台宫?”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他要知道,赵姬那天发疯似的闯章台宫,到底跟嬴政说了什么!
重头戏来了!李薇的神经瞬间绷紧!她捻着玉珠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有些发白。脑子里的两个小人疯狂摇旗呐喊:**别说实话!装傻!装病!转移话题!**
她垂下眼帘,避开吕不韦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声音更加虚弱飘忽,还带上了点委屈和心有余悸:“相国……别提了……那日魇得实在厉害……恍惚间……仿佛看到……看到有恶鬼要害政儿……哀家……哀家这做娘的……心里一急……就……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快去告诉政儿……让他小心……” 她努力挤出一点泪光(憋的),“谁知……到了章台宫……被那些凶神恶煞的卫士一吓……哀家……哀家就更糊涂了……说了什么胡话……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政儿……脸色好难看……后来……后来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自己宫里了……”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噩梦吓坏、护子心切、举止失常的糊涂母亲。
吕不韦静静地听着,脸上忧色未减,但眼神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疑虑和研判。这个解释……看似合理。赵姬对嬴政的母子之情虽然复杂,但舐犊之心是有的。噩梦惊心,行为失常也说得通。而且,她也说了,嬴政“脸色难看”,说明母子交流并不愉快,甚至可能起了冲突?这倒符合他掌握的信息——太后是被内侍搀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章台宫的。
难道……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吕不韦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但并未完全消除。眼前这个“赵姬”,虽然病弱,眼神却似乎……比以往多了点什么?少了几分熟悉的痴缠媚态,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疏离和警惕?
他决定再试探一步。
“原来如此……太后一片慈母之心,天地可鉴。”吕不韦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安抚,“王上年少,性子刚硬些也是有的,太后莫要太过介怀。只是……”他话锋再次微妙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太后也需多为自己思量。如今夏太后薨逝,韩夫人一系难免……心有不甘。太后凤体违和,更需静心休养,莫要让一些……不相干的人或事,扰了心神才是。” 他这是在敲打,提醒她韩系可能借机生事,也是在暗示,只有他吕不韦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李薇心中警铃大作!老狐狸果然没放弃!还在试探她对韩系的态度!还想拉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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