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异场景成了街坊茶余饭后的谈资。郝媪的名声愈发响亮,连邻村孕妇都揣着鸡蛋来问胎相。那日,身怀六甲的赵家媳妇刚进门,郝媪浑浊的眼珠一转,猛地拍案:“必是男胎!日后定能考中秀才!”赵家媳妇欢天喜地回去准备男娃衣物,谁知分娩那日,产婆抱着女婴出来时,整个村子都等着看郝媪的笑话。
次日清晨,赵家媳妇气势汹汹地踹开郝媪家柴门。我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只见郝媪不慌不忙地捻着佛珠,突然双目圆睁,瞳孔泛起诡异的幽光:“大胆孽障!你可知罪孽深重?去年腊月初三,你娘家送来二十个白面饼,你只给公婆六个,自己偷吃十四个!阴司判你德行有亏,才将男胎转女!”赵家媳妇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这隐秘之事,她连枕边人都未说过!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赵家媳妇瘫坐在地,不住磕头谢罪。
日子就这样在郝媪的“神谕”中流转。直到某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她照例焚香做法。青烟缭绕间,她突然挺直脊背,端坐在太师椅上,姿态竟比平日挺拔三分。开口时,声音变得清越如鸣泉:“吾乃真狐神是也!”众人吓得连连后退,只见她扫视人群,目光如利剑:“尔等愚昧!吾等修炼千年,岂会屑于掺和人间腌臜事?这恶妪豢养十余名爪牙,每日穿梭各宅,偷听墙角、收买婢仆,稍有隐秘便编排成‘神谕’!”她将郝媪如何指使村妇扮作乞丐探听隐私,怎样用钱财收买媒婆传递消息,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清清楚楚,连在场众人谁偷藏私房钱都抖了出来。
郝媪的脸色由青转白,又化作死灰。话音刚落,她像被抽走筋骨般瘫软在地,待重新抬头时,眼神已恢复浑浊。她踉跄着爬起来,撞倒供桌,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跌跌撞撞地跑远。那之后,老槐树下再没响起过诡异的吟唱,只留下散落的香灰,在风里诉说着曾经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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