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海的浪是灰色的。
不像归墟海眼的浪带着星光的蓝,也不像南瞻部洲的浪泛着阳光的金,这里的浪像是被揉碎的记忆,灰蒙蒙的,拍在礁石上时,会溅起细碎的光点,像无数个破碎的梦。
林渊站在海岸边,破魔剑的剑鞘抵着潮湿的沙地,指尖能感受到剑身上星轨纹路的轻颤——那是与某种破碎能量的共鸣。“这里的记忆碎片太多了。”他望着翻涌的灰浪,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凝重,“像被人硬生生从识海里扯出来,扔进了海里,连带着法则都变得支离破碎。”
叶清瑶的玉箫斜倚在肩头,暗紫色的音波力在空气中轻轻扩散,捕捉着海浪里夹杂的细碎声响。那不是普通的涛声,而是无数模糊的低语,有的在喊“谁在那里”,有的在哭“我是谁”,还有的在重复着某个名字,却记不清那是谁的称谓。“这些声音……是被遗忘的灵魂在求救。”她的指尖划过箫身,音波力凝聚成一道细弦,试图安抚那些混乱的意识,“他们的识海被搅成了浆糊,连最本能的记忆都留不住。”
苏瑶的定星剑插在沙地里,星蓝色的光芒在剑尖凝成一面小小的水镜,镜面上映出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在海边等待,一个持剑的少年在礁石上练剑,一个白发老人在沙滩上画着奇怪的符号……画面刚要清晰,就被灰浪拍碎,化作光点融入海中。“定星剑只能捕捉到最强烈的记忆片段,却无法拼凑完整。”她拔出剑,水镜消散在风中,“就像用碎玻璃拼镜子,永远缺一块。”
三人沿着海岸线前行,脚下的沙地泛着种奇异的灰白色,踩上去像踩在凝固的雾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些被海浪冲上岸的“记忆载体”——半块刻着名字的玉佩,一页写满情话的信纸,一把断了弦的琴,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布偶,身上绣着模糊的生辰八字。
“这些都是承载着重要记忆的物品。”林渊捡起那半块玉佩,破魔剑的金光轻轻扫过,玉佩上浮现出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对着镜子佩戴它,可没等看清面容,身影就化作光点消散了,“记忆被强行剥离,物品也失去了意义,变成了无主的残骸。”
叶清瑶的玉箫突然响起急促的旋律。暗紫色的音波力指向不远处的礁石群,那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的,像风中残烛。三人快步走过去,只见礁石缝隙里卡着一艘小小的渔船,船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渔民,正抱着桅杆喃喃自语:“阿晚……阿晚……是谁?我在等谁?”
“老人家,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苏瑶蹲在船边,定星剑的星蓝光华在老人眼前轻轻晃动,试图唤醒他的记忆,“您的家在哪?”
老人茫然地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家?我有家吗?”他指着船舱,“里面有鱼……我是渔民?可我为什么在这里?”
叶清瑶的玉箫凑到唇边,吹起一段舒缓的渔家小调。这是她从之前那些模糊的声音里捕捉到的旋律,带着海的咸涩和家的温暖。暗紫色的音波力顺着旋律流入老人的识海,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
“阿晚……是我孙女的名字……”老人的眼神渐渐有了些焦点,嘴唇哆嗦着,“她爱吃我捕的银带鱼……我每天都要捕一条最大的,给她做鱼羹……”
“那您记得家在哪吗?”林渊轻声问,破魔剑的金光在老人周身流转,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灰浪里的混乱能量,“我们送您回去找阿晚。”
“家……在东边的望海村……”老人的记忆像是被潮水推着,一点点浮上来,却依旧断断续续,“村口有棵老槐树……阿晚总在树下等我……”
苏瑶的定星剑立刻指向东方,星蓝光华在虚空中画出一条清晰的路线:“望海村离这里不远,顺着洋流走,半日就能到。”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些干粮和水,递给老人,“先吃点东西,我们送您回去。”
老人接过干粮,却没吃,只是紧紧攥着,眼神又开始涣散:“阿晚……我真的有孙女吗?还是我瞎想的?”
叶清瑶的玉箫再次响起,这次的旋律里加入了老人刚才提到的“银带鱼”和“老槐树”的意象,音波力像串钥匙,试图打开他记忆的锁。“您有,”她肯定地说,“您记得给她做鱼羹,记得她在树下等您,这些不是瞎想的,是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就算被遗忘,也藏在识海最深处。”
林渊帮老人把渔船从礁石缝里推出来,破魔剑的金光注入船身,让它在灰浪里也能平稳航行。“我们陪您走一段。”他跳到船上,稳住摇晃的船身,“等看到老槐树,您肯定能想起更多。”
渔船在灰浪中缓缓前行。老人坐在船头,望着海面,嘴里时不时念叨着“阿晚”,眼神渐渐从茫然变得有了些期待。林渊、叶清瑶、苏瑶站在船尾,各自运转灵力,抵挡着海面上弥漫的“遗忘之力”——那是种能侵蚀识海的能量,若是普通人待上半日,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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