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孙清浅视野边缘蔓延，像滴入清水的墨汁。
"你妈的狗东西，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是吧，来跟我比划比划，我让你看看什么叫黑手！"
她看见陈玄冥展开了自己的子技能，那是比黑夜更纯粹的黑，作为特殊行动小组的六阶异能者，陈玄冥很明显有属于自己狂妄的资本。
空间在他脚下扭曲，所有光线都被吞噬，只剩下黑袍剑客面具下那双发着暗红色光的眼睛。
"【永夜牢笼】！"
陈玄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黑暗凝结成实体锁链，将黑袍剑客的所有分身同时禁锢。孙清浅模糊地想着，这才是真正高阶高级异能者的实力——不需要花哨的招式，纯粹的数值压制。锁链绞紧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其中好几个分身像气泡般破裂。
很快它的分身消耗殆尽，但是黑袍剑客突然举起破碎长剑，剑身裂痕中的暗红光芒大盛。一种诡异的共鸣在空间中震荡，陈玄冥的锁链突然失去实质，如烟雾般穿过剑客身体。
"该死的！你也是暗元素异能？这怎么可能啊！"陈玄冥咒骂着变换手印，黑雾在他掌心凝聚成长枪，"【夜枭之刺】！"
长枪贯穿剑客胸膛的瞬间，侵蚀也发作了，孙清浅在当年的空洞灾难时期就有过被侵蚀的前科，而这一次的侵蚀似乎更加严重。
孙清浅的视野彻底被灰色占据。她感觉自己正在下沉，像一块石头坠向深海。耳边传来齐星璃的惊呼，王郎奕的怒吼，以及乒乒乓乓的打击声，但这些声音越来越远...
冰冷的水流包围了她。
不，不是真的水，是记忆的洪流。
她站在水流之中，被流水冲刷，她看见两个孙毅站在记忆的河流两岸。
左边的哥哥穿着高中校服，正在厨房给她煮醒酒汤——那是她十六岁生日偷偷喝酒后的一个早晨。右边的"哥哥"穿着虚拟形象的衣服，耐心的给自己讲解作业，给她指点迷津。
他们都是孙毅，或许说直到那一天她才明白原来那都是孙毅，她想要走上去抱住孙毅但是......
"组长，你来了！今天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见你了。"
那是墨家的武术天才墨夜岚，他站在孙毅的旁边看着她。
"大小姐怎么今天愿意来看我？"
"什么话！什么...我只是...顺路！对，顺路而已！给！这是你喜欢吃的那家的点心！"
那是异能部部长的干女儿诸葛兰，她也在孙毅旁边看着她。
"啊！我亲爱的学弟啊，今天是不是没有任务了？来！让学姐教教你一些大学生的知识喽......"
"你怎么还在啊？她是我的呦！清浅妹妹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妹妹呦，孙毅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呦！"
"哥哥！哥哥！我告诉你！我分班考试一定会拿第一名的！到时候哥哥要奖励我呦！"
......
一个又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站在两个孙毅旁边，试图瓜分孙毅。
"滚开！"孙清浅听见自己在幻境中尖叫，"他是我的！"
水流突然沸腾。两个孙毅的形象开始融合，最终变成同一个人——就是那个人，会在她生理期煮红糖水，在她难受的时候给她开药，在她低落的时候耐心鼓励安慰，在她困惑的时候给她点明方向，解答难题......
"但...我们是兄妹啊..."幻境中的孙清浅跪在水面上，看着倒影中扭曲的自己，"这是不对的..."
但心脏传来的剧痛如此真实。
她想起自己想要删掉"秧歌star"好友的那晚，躲在被窝里哭到凌晨三点最后还是决定不删了；想起看到孙毅和女孩子说笑时，胃里翻涌的酸水。
这些感情像附骨之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水中的倒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是啊，其实早就该知道了，明明有那么多破绽，明明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明明都那样了啊，明明......
"我不要...做兄妹了..."
水珠从她眼角滑落，变成淡蓝色的晶体，她看向孙毅，一字一顿的说着，"我要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幻境轰然破碎。
现实如重锤击中胸口。孙清浅猛地睁眼，正好看见黑袍剑客的最后一个分身突破陈玄冥的防线，破碎长剑直刺她咽喉而来。她本能地抬手，却发现灰色纹路已经覆盖了整个手臂——侵蚀到达了最后阶段。
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看见齐星璃的链刃徒劳地追在剑客身后，看见王郎奕的火球在半空中炸开，看见陈旭明的拂晓光刃如流星般坠落。
所有人都来不及了。
剑尖距离她的喉咙还有三寸。
一道金光如天罚般劈下！
"【复制】【晨曦领域】斩！！！"
熟悉的声音让孙清浅心脏停跳一拍。金光中，黑袍剑客像被无形巨手拍中的蚊子般粉碎，面具裂成两半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终化为黑雾消散。
孙毅的身影在金光中显现。他比视频里看起来更憔悴，衣服上满是血迹和焦痕，看得出来为了找孙清浅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孙清浅！！！"他跪下来接住瘫软的妹妹，手忙脚乱地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支银色注射器，"坚持住，这是高阶抑制剂..."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疼痛让孙清浅短暂清醒。她看见哥哥焦急的脸近在咫尺，看见他干裂的嘴唇在说什么，但耳边只有嗡嗡的杂音。药剂像液态阳光在血管里奔流，灰色纹路开始缓慢褪去。
但是某种比侵蚀更强烈的冲动支配了她。
当孙毅低头检查她瞳孔反应时，孙清浅突然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这个动作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唇瓣相触的瞬间，她再次坠入黑暗。
但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她分明感觉到哥哥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没有立即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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