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墨香绕榻,暖意织梦
一、榻上残梦,墨痕沁心
陈秋的意识像沉溺在温热的墨池里,黏稠而柔软。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气,不是北域的雪腥,也不是战场的血气,而是杨先生折扇上那种清润的墨香,混着淡淡的松烟味,像谁在炉边研了整夜的墨,将安宁一点点磨进了空气里。
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帐顶,上面用墨线绣着细密的竹纹,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初学刺绣的孩童手笔,却透着股认真的温柔。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随着风轻轻晃动,晃得人眼晕。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书卷气的沉静。陈秋转过头,看见那位在院门口迎接他们的老者正坐在榻边的竹椅上,手里捧着盏青瓷茶杯,水汽氤氲了他花白的胡须,“杨先生的墨香安神,你这孩子,怕是把这辈子的力都在北域使尽了。”
陈秋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疼,像被砂纸磨过。老者递过一杯温水,杯沿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回甘,像茶楼里那壶永远温着的碧螺春。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榻上,被褥是新拆的棉絮,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盖在身上轻飘飘的,却异常暖和,连骨头缝里的寒意都被捂得松动了几分。
手腕上的红头绳还系得牢牢的,绳结被人重新打理过,比瑶瑶系的规整了些,却依旧保留着那份歪歪扭扭的可爱。陈秋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柔软的布料——是白衣女子的裙摆,她正趴在榻边睡着,侧脸埋在臂弯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着只小憩的蝶。琴身的“芸”字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与榻边散落的经卷残页相映,像幅安静的画。
“小姑娘守了你三天三夜,眼睛都熬红了,刚合眼没一会儿。”老者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指了指窗边的竹椅,瑶瑶正蜷缩在上面,怀里抱着小白狐,红头绳滑落在椅垫上,与绣着墨竹的布料缠在一起,像团温暖的火,“另一个小姑娘更有意思,说要给你煮‘忘忧茶’,把我院子里的菊花都摘秃了,现在正跟灶房的铁锅较劲呢。”
陈秋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窗外的院子里果然光秃秃的,只剩几株残菊倔强地立着,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像谁掉的眼泪。灶房的方向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夹杂着瑶瑶气鼓鼓的嘟囔:“明明按爷爷的法子煮的,怎么就糊了呢……”小白狐突然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陈秋的方向“啾”了一声,像在报信。
榻边的白衣女子被这声轻叫惊醒,睫毛颤了颤,抬起头,眼底的疲惫在看到陈秋睁眼的瞬间,化作惊喜的光,像被点亮的星:“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下意识地抚上他的额头,那里的温度还带着病后的滚烫,却比之前安稳了许多,“感觉怎么样?后背还疼吗?”
陈秋摇摇头,想说“不疼了”,却发现喉咙依旧发紧,只能用眼神回应。白衣女子立刻会意,转身想去倒水,却被他轻轻拉住了手。她的指尖有些发凉,指腹缠着纱布,渗出淡淡的血痕——是之前为他挡寒铁镖时留下的伤口,想来是在灶房帮忙时不小心扯到了,却依旧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
二、茶香入梦,暖意融冰
“茶来啦!”瑶瑶端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冲了进来,陶碗的边缘焦黑一片,里面的液体呈深褐色,还飘着几片烤糊的菊花瓣,像碗失败的药。她的鼻尖沾着锅灰,脸颊蹭着墨痕,像只刚偷玩过墨锭的小花猫,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整片星空,“大哥哥快喝,这是我改良的‘九霄忘忧茶’,加了杨爷爷说的文气,喝了就不疼了!”
小白狐蹲在她肩头,尾巴尖的白光照在茶水上,竟让那片焦黑泛起淡淡的金光,像被施了魔法。陈秋看着那碗“诚意满满”的茶,又看了看瑶瑶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他伸出手,想要接过,却发现手臂虚软无力,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秘印的反噬比想象中更严重,经脉像被冻住的河,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我喂你。”白衣女子自然地接过陶碗,用小勺轻轻舀起,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陈秋嘴边。茶水入口有些发苦,带着焦糊的味道,却在咽下的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流经之处,冻结的经脉竟有了一丝松动,像初春融化的溪。
“怎么样怎么样?”瑶瑶凑得太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陈秋的脸颊,锅灰蹭在他下巴上,留下道浅浅的黑痕,像幅随性的画,“是不是比爷爷煮的还好喝?我加了文院的墨香哦,杨爷爷说这样能压住血腥味。”她指着碗底沉着的一块墨锭,正是之前从藏经阁带出来的那块,边角已经被煮得圆润了许多。
老者在一旁捋着胡须笑:“这孩子,听我说墨香能安神,就真把墨锭往茶里扔,拦都拦不住。”他的目光落在陈秋手腕上的红头绳,那里的光与茶水中的金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温柔的屏障,正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不过歪打正着,这墨锭是南域特产的‘凝神墨’,本就有静心养气之效,混着菊花煮,倒真有几分‘忘忧’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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