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死了。
而庄铮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酒醉的深夜,庄铮把书房翻得一片狼藉。
文件、合同、资料、古董摆件散落一地,他却跪在地毯上,疯了一样地翻找那盘校庆录像带。
终于找到时,他的手指竟有些发抖。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二十三岁的林观潮站在舞台上,雾蓝色的袖口滑落至肘间,清透的嗓音像一片羽毛落在黑白琴键上。
“仰望星空的人,总以为星星是宝石……”
庄铮盯着屏幕,沾染着醉意的脸上显出少有的无措的神情。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记得她鞠躬时发梢垂落的弧度,记得她面对满场寂静时微微发红的耳尖,记得她转身下台前,目光扫过观众席——却没有看他。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
五、不改
坏人庄知锦是老死的。
他高寿,那时已经满头华发,因为把钱财和权柄一直牢牢抓在手中,后辈熙熙攘攘挤了一屋,像一群等待分食的秃鹫。他们脸上挂着哀戚,眼神却时不时瞟着他的脸色。
庄知锦颤颤巍巍、艰难地要求起身。
后辈们争先恐后地来扶他,却被他恶声恶气地呵斥——他一生都是这样一个坏脾气的人,刻薄、专横,在大多数时候都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你们都出去!”他说。
“……好。”他们又争先恐后地答,脚步却迟疑,似乎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庄知锦摸出保险柜的钥匙,他缓慢地弯下腰,打开了放在床下隐秘位置的保险柜。
保险柜很空,里面只有一张泛了黄的纸条。
他们十七岁那年秋游的目的地,早就被规划了推倒重建。他在一切被毁灭之前,把这张纸条带了回来。
庄知锦坐在那里,就这样看了半晌,才终于伸出手,拿出了那张纸条。
尽管纸条上黑色的字迹已经褪了色,娟秀的笔划却还算得上清晰。那上面就只有一句话——
“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我们为什么不帮她?"有人醉醺醺地问。
庄知锦记得自己当时晃着酒杯,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帮她?"他嗤笑,"她需要吗?"
她总是那样,上课前安静地出现,上课后安静地消失,像一缕抓不住的风。
她是一个好老师,但似乎她也就只想做一个好老师。
这样……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难道不想看她低头,"庄知锦摩挲着纸条,"不想看她终于像个普通人一样崩溃、哭泣,然后向我们求助?"
庄知锦记得,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纸条上的字迹颤动,庄知锦才发现自己手在抖。
他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嘶哑难听,在空荡的卧室里回荡。六十七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说出那句话时的心情。
他把纸条按在胸口,那里传来钝痛。
"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
可他们得到了什么?
她从没想要他们改变什么,只是恪尽职守地做了一个好老师。
是他们自己想要改变,却从根子上决定了他们怎么也改变不到彻底。
庄知锦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铁锈味。
他摸索着拿出打火机,摁下去。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恍惚间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坐在教室后排,正对着讲台露出乖巧的笑。
火舌舔上纸条边缘时,他猛地缩回手,下意识用掌心按灭了火星。灼痛让他清醒过来,看着焦黑的边缘发愣。
"……老师。"他轻声唤道,像个做错事的学生。
后辈们在门外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遗嘱股份"之类的字眼。
庄知锦把残破的纸条放回保险柜,锁好,钥匙攥在手心里。他知道,也许今天夜晚、也许明天太阳升起时,就会有人撬开这个柜子,然后失望地发现里面既没有遗嘱,也没有珍宝。
只有一张烧焦的纸条,和一个坏人的一生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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