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篝火的光芒在嶙峋的黑色岩壁上跳跃,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空气里混杂着草药苦涩、血腥气、岩石的阴冷,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钻入鼻腔的清新草木气息。
地元石心静静躺在最平整的那块岩石凹槽里,温润的土黄色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围绕着它,在坚硬冰冷的黑色岩石表面,几个用简陋工具艰难开凿出的浅坑中,几粒种子正经历着奇迹。
一粒赤阳草籽率先顶开了薄薄的石屑,探出一丝嫩红的芽尖,在石心光晕的笼罩下,贪婪地汲取着那微薄的生机。旁边,一粒凝露草籽也破开了束缚,吐出两片极其细小的、带着水润光泽的嫩叶。最边缘,几粒最普通的止血草种子,也显露出一点绿意,虽然缓慢,却无比坚定。
这就是姬家仅存的“灵田”——不足磨盘大小,扎根于冰冷的岩石,依靠着一块石心散逸的微光与姬尘透支心力引动的星图生机艰难维系。
姬尘盘膝坐在石心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醒来时锐利了许多。他双手虚按在石心上空,指尖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星脉道基的艰难运转。脑海中,那幅残缺的星图清晰浮现,天玑星的光芒垂落,与石心共鸣。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缕微薄的星力,混合着石心散发的土灵生机,如同最精心的园丁,精准地浇灌着那几株脆弱的幼苗。
“少族长,喝点药。”姬松小心翼翼地端来半碗墨绿色的药汁,里面混杂着最后一点石髓精粉末和能找到的所有补气药材,气味刺鼻。这是他们目前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姬尘没有推辞,接过碗,忍着反胃的苦涩一饮而尽。一股微弱的暖流在腹中化开,稍稍缓解了经脉的刺痛和精神力的枯竭感。他将空碗递给姬松,目光却依旧紧紧锁定着那株赤阳草幼苗。
“松爷爷,这赤阳草的生机…似乎比凝露草要强韧许多?”姬尘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姬松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凑近仔细观察:“少族长明察!赤阳草本就是火土双属,性子刚烈坚韧,这石心属土,滋养其根基,您的星力中似乎也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刚阳之气,三者相合,自然比喜阴湿的凝露草长势更好!若能持续滋养,说不定真能在此地催生出一株…品相不凡的赤阳草!”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姬松眼中跳动。灵药,是硬通货,更是救命之物!尤其是在这缺医少药、强敌环伺的绝境。
就在这时,洞口警戒的姬铁山猛地低喝一声:“噤声!”他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块融入阴影的岩石,紧贴着冰冷的洞壁,仅剩的一只耳朵微微耸动,捕捉着洞外细微的声响。
洞内瞬间死寂!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惊恐地投向洞口方向。姬正阳悄然握紧了放在身边的环首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洞外,除了呜咽的风声穿过石林,似乎并无异常。
但姬铁山的神情却愈发凝重。他缓缓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在洞口附近的地面上细细摩挲,然后捻起一小撮极其细微、颜色比周围岩石略深的…泥土?
“不是野兽…”姬铁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意,“是人。新鲜的鞋印,被刻意用枯叶碎石掩盖过,但痕迹太新,风还没完全吹散。至少…三个人,脚步很轻,是练家子。”
人!
流匪!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山洞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姬尘的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将意念沉入脑海星图,全力运转星脉道基,试图提升感知。天璇星(守护)的光芒微微闪烁,星图之力如同无形的涟漪,朝着洞口方向缓缓扩散。
模糊!混乱!
黑石林的地脉似乎蕴含着某种干扰精神探查的诡异力量,星图的感知被极大地削弱了,只能勉强感应到洞口外数十丈范围内,有几团带着浓烈恶意和贪婪的生命气息在悄然移动,如同黑暗中窥伺的鬣狗,正在寻找着猎物的破绽。
“他们在试探…在找入口。”姬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因精神力透支而产生的虚弱颤抖,但语气却异常肯定,“爹,不能让他们靠近!这洞口太明显!”
姬正阳眼中厉芒一闪,瞬间做出决断:“铁山!把那只毒爪豺的尸体拖到洞口侧面十丈外的乱石堆!用它的血,多抹几处!快!”
姬铁山瞬间领会。他动作迅捷无声,抓起那头被扭断脖子的毒爪豺,如同鬼魅般闪出洞口,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怪石的阴影中。很快,一股浓烈的、带着腐烂气息的野兽血腥味,顺着风向,朝着姬尘感知中那几团恶意气息的方向飘散过去。
这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误导——用更强烈的血腥味和猛兽的痕迹,掩盖人踪,将可能的袭击者引向他处。
洞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等待。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伴随着心跳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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