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尘封万载的石门无声开启,流淌出的并非幽深黑暗,而是一片浩瀚、璀璨、几乎要吞噬人魂魄的星河光芒。光芒奔涌而出,瞬间淹没了矿洞崩塌后残留的烟尘与碎石,将门外狭小平台上的姬家九人,连同他们脸上凝固的惊愕与劫后余生的茫然,一同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冰冷的星辉。
姬尘站在最前,身体猛地一僵。胸口深处,那块沉寂的星核碎片骤然滚烫,像一颗苏醒的心脏,猛烈地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撞得他骨骼生疼。意识海中,那幅承载着家族兴衰的“族运星图”更是嗡鸣震颤,原本黯淡模糊的星点此刻疯狂闪烁,仿佛沉寂万古的游子,终于望见了魂牵梦萦的故园,发出无声而激烈的呼唤。星图上的天玑星位,与手中紧握的地元石心共鸣,传递出温暖而厚重的生机,试图抚平那来自血脉深处的灼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第一个抬脚踏入了那片流淌的星河光雾之中。
脚底落下的瞬间,触感并非冰冷的岩石,而是一种带着奇异温润、却又无比坚硬的材质。光芒稍敛,低头看去,脚下是一条无比宽阔的通道,地面由巨大的、不知名材质的方砖铺就。每一块方砖上都铭刻着复杂玄奥的星辰纹路,这些纹路深深嵌入砖体,线条流畅而古老,此刻正从内部透出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银蓝色光芒,如同沉睡巨兽血管中流淌的血液,虽细弱,却蕴含着无法估量的磅礴伟力。通道向前延伸,尽头隐没在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里,只有地面这微弱如星沙般的纹路,顽强地勾勒出道路的轮廓。
“爹,这里……”姬尘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星核碎片带来的悸动与星图的喧嚣,声音在空寂得可怕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想说这里的星辰之力精纯得难以想象,想说脚下纹路与星图隐隐呼应……但他刚吐出几个字,一只宽厚有力、布满老茧与伤痕的大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一股沛然大力传来,将他硬生生向后扯去!
是姬正阳!
这位族长一步抢到姬尘身前,魁梧的身躯像一堵骤然拔起的铁壁,将他唯一的儿子牢牢护在身后。姬正阳脊背紧绷如弓,仅存的左手紧握着一柄从地上捡起的、不知哪个影侍遗落的弯刀残刃,刀尖斜指前方。他那张饱经风霜、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最纯粹的警惕与凝重,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钉在通道两侧的墙壁上。
“噤声!”姬铁山低沉如闷雷的警告紧随其后,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下伏,仅存的柴刀横在胸前,肌肉虬结,蓄势待发,像一头嗅到血腥气的猛兽。他的目光,同样死死锁在两侧墙壁。
姬尘的心猛地一沉,顺着父亲和铁山叔的目光望去。
方才被那流淌的星河光芒所摄,未曾细看。此刻,在脚下星辰纹路散发的微光映照下,通道两侧那原本应是平滑如镜、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墙壁,赫然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左侧墙壁,三道近乎平行的、深达尺余的恐怖爪痕,由下至上,撕裂了坚固的墙面!爪痕边缘翻卷,残留着某种凝固的、暗沉如铁锈的污迹,即使相隔万载,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暴戾与凶残气息,仿佛一头洪荒巨兽曾在此处疯狂撕挠,要将这星辰铸造的壁垒彻底粉碎。
右侧墙壁,则是另一番景象。一道道凌厉无比、轨迹笔直的深刻剑痕纵横交错,深深劈砍入墙。剑痕边缘光滑无比,残留着一种斩断一切、切割虚空的冰冷锐意,与爪痕的野蛮凶暴形成了鲜明而惨烈的对比。这些痕迹在星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此的、惊心动魄的搏杀。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那爪痕与剑痕,如同两道冰冷的死亡印记,瞬间将踏入遗迹带来的震撼与渺茫的希望感冲得粉碎,只余下冰冷的警兆和沉甸甸的危机感。
“咳……咳咳……”族老姬松在一位妇人搀扶下,佝偻着身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墙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悲凉,“星陨阁……万载沧桑啊……竟……竟也落得如此……”
他的话语在通道死一般的寂静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激起无声的寒意。那“万载沧桑”四个字,沉重得几乎压垮了所有人心头刚刚燃起的微小火苗。
姬尘的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惨烈痕迹,最终落在了父亲如山般挡在身前的背影上,一股酸涩与滚烫交织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那枚在矿洞深处寻获的星纹铁母,此刻正紧紧贴着他的掌心。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手中那枚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天然星辰纹路的沉重铁母,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仿佛一头沉睡的金属异兽被此地浓郁的星辰气息唤醒,发出低沉的嗡鸣!铁母内部,一道道比地面纹路更加明亮、更加活跃的幽蓝色星芒骤然亮起,如同血脉般在那些玄奥的天然纹路中疯狂流转,一股精纯而略带锋芒的星辰力量,顺着姬尘紧握它的手掌,猛地冲入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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