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钱都分完了，大伙儿正要散场，李桂芳那双眼睛却眨着星星眼，在昏暗里闪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李明远。
李明远刚把分到的三千块钱揣进兜，就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一抬头，就见他娘那双眼睛眨巴眨巴，分明写着"你懂的"三个大字。
"妈..."李明远喉结滚了滚，手指头不自觉地捏紧了口袋。
那叠钞票还热乎着呢，新崭崭的票子边角刮得他手心发痒。
李桂芳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搪瓷缸子。
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缸子边，"叮、叮、叮"，这声儿比生产队的催工哨还瘆人！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李江海经验老成，赶紧猫着身子，贴着墙就闪了出去！
其余几个就没那么痛快！
李明华一只脚悬在半空，愣磨磨蹭蹭才落地；
吴晓梅假装整理衣角，眼睛却一个劲儿往这边瞟；
连显眼包的李明宇都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往门外挪。
"那个..."李明远心都在滴血了，手指头在兜里搓了又搓。
大团结的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他都能闻出钞票味！
无形交锋了好一会，李明远哀怨的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那沓钱。
崭新的票子"哗啦啦"响得人心疼。
他抽出一张，偷瞄他娘的脸色——没反应；又抽出一张——老太太眉毛动了动；再抽一张——那搪瓷缸子"咣当"撂桌上了！
"妈！您看您！"李明远一咬牙，把整沓钱塞过去，"我这不是跟您闹着玩呢嘛！"
李桂芳顿时眉开眼笑，笑，变戏法似的摸出块手帕，把钱包得严严实实："就知道我老大最孝顺！
好了，这又还了三千，妈给你记上啊！"李桂芳漂亮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嘣，砸得李明远一愣一愣的，不等李明远反应，
转头朝门外吼，"都杵着当门神呢？滚回去睡觉！"
众人作鸟兽散。李明远捂着空荡荡的裤兜，感觉心都被掏走了。
每月工资上交一半不说，还背着被老妈威逼利诱签下的巨额欠条！
老婆跑了，彩礼钱还得还，李明远的天塌得，不能再塌了。这日子，真是睁眼就欠债，闭眼算利息！
李明远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回头一瞅，老太太正就着50瓦的灯泡数钱呢。
那蘸唾沫的利索劲儿，新票子"哗啦啦"响得欢实，妥妥一个个老财迷！
李明远捂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李明远仰天长叹，他现在就算猜个一二三四五，掐指一算，今天准吃土！！！
李桂芳美滋滋地数着刚到手的钞票，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她一边蘸着唾沫点钱，一边在心里盘算：
这婚离得可真值当！那个搅屎棍儿媳妇一走，李明远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似的——光会嗷嗷叫，屁用没有！
钞票"哗啦啦"的声响听得她心花怒放。
要搁以前，那个败家媳妇肯定得在中间搅和，不是要买雪花膏就是要扯花布。
现在可好，就李明远一个光杆司令，连个摇旗呐喊的虾兵蟹将都没有，还不是任她拿捏？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李桂芳摸着鼓鼓的暗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日子啊，就跟她手里的钞票一样，越数越有滋味！
"要我说啊，"她自言自语道，"这男人啊，就得单着才好拿捏。
有个媳妇在边上，就跟多了个看家狗似的，连根骨头都摸不着！"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了！明儿得去跟王婆子说道说道，可别给老四介绍对象。
这摇钱树啊，还是光棍儿的时候最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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