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暖阳,慵懒而醇厚,透过纯亲王府书房精雕细琢的花格窗棂,在光洁如镜的紫檀木地板上铺陈开一片宁静摇曳的光斑。
尚寒知
——如今大清朝尊贵无匹的纯亲王福晋
——正随意地歪在一张铺着厚厚杏黄绒毯的贵妃榻上。
时光似乎格外眷顾这张容颜,身姿依旧婀娜,眉宇间却沉淀下被无上富贵与深切安稳浸润出的从容懒倦。
她一手支着螓首,乌亮云髻间一支点翠步摇流苏悬垂,与另一只手中无意识捻动的那串光润凝脂般的羊脂玉珠轻轻磕碰,泄出几缕清泠细响。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叶摩挲的沙沙声,以及光线里尘埃无声起舞的微息。
“呜——嚯!看我的伏虎罗汉拳!”
一声中气十足却仍显稚嫩的叫嚷,伴随着噔噔噔的跑步声和侍女压低的惊呼劝阻,骤然刺破这片寂静,从王府后园方向清晰传来。
那生机勃发、几乎能掀翻屋顶的闹腾劲儿,让尚寒知捻动玉珠的指尖微微一顿。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还能有谁?
除了她家那个七岁便已打遍王府乃至周边胡同无敌手的混世魔王亲弟弟——尚崇廙——绝无旁人有此等“撼天动地”的气势。
窗前的光影轻轻摇晃,也将尚寒知的思绪悄悄牵远。
十六年了……几乎与她上辈子身为江寒知活过的光阴等长。
这十六载时光,真真是一出以“卧槽!救命!”开场的荒诞大戏,结局却意外导向了“哦,好像还不赖”。
从那个满脑袋槽点无处安放、只想在球场挥洒汗水的暴躁体育生灵魂,到被那个坑爹的生子系统强行绑定,在“死也不想生”的极致恐育与“不生孩子系统就抹杀”的致命威胁间反复横跳、挣扎求生,试图躺平却屡败屡战……
最终竟也在这大清朝顶级的权贵圈里,稳稳地扎根立足。
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儿子昭曦之后,日子更是像被无形的鞭子抽着往前狂奔,倏忽间,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记忆的碎片无声流淌。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那尊擎起大清三朝风雨的巨擘
——太皇太后孝庄,永远阖上了双目。
康熙帝几度悲恸晕厥于灵前,举国缟素。
那也是尚寒知记忆中,继孝昭皇后仙逝后,最为漫长煎熬的“跪跪跪”炼狱,膝盖的酸麻痛楚与满殿沉檀白烛的气息,至今犹在鼻端萦绕。
又到了康熙三十年初,十九岁的和硕荣宪公主,风光大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踏上了属于她的草原长路。
日子确实过得“朴实无华”——当然,这定义仅对金字塔尖上的人物有效。
以尚寒知私下的话讲,核心精髓就一个:稳稳当当地爽。
一种建立在绝对能量(系统)和铜墙铁壁靠山(隆禧)之上的安全舒适区。
财富堆积如山?
是基础。她那点超前的现代经营理念,融合隆禧手中深不见底的祖产和他本人愈发老辣精明的运作,早已化作最坚固的锚。
人身安危无虞?
系统能量条经过这些年持续不懈的“贴贴”(主要是她那位夫君)和……嗯,关键结果(昭曦),已经成功收获一万能量,她现在在赚后面的积分礼包。
至于那座名为“纯亲王隆禧”的靠山?
更是随着天子康熙日益成熟的掌控力而更加固若金汤,无人敢轻易觊觎。
催生压力?
随着太皇太后的离去早已烟消云散。
如今对她这位深居简出的亲王福晋,宫里大抵是怀着一份审视与沉默的敬而远之。
即便是她那位亲娘
——曾经在催生事业上一往无前的和硕和顺公主
——也终于把燃烧在她身上的目光,分了大半到她那一双“出类拔萃”的儿女身上去了。
尚寒知目光轻移,窗外竹影婆娑。
想到她那个年仅五岁却已沉稳得不像话的儿子昭曦,此刻大约在隔壁院落安静习字读书,清朗稚气的诵读声若有若无,心底便是一片奇异的熨帖和安宁。
那是她历经百般挣扎、在系统与自身命运夹缝中求得的唯一血脉,是她在陌生时代扎下的最深根须。
目光又落回后园嘈杂传来的方向,无奈中夹杂着纵容。
她的好妹妹尚灵姝今年十六岁了,心思智谋却比她这个穿越者还要“正”
——或者说,还要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三年前那个春日,当时才十三岁的尚灵姝,一脸郑重地对着父母和姐姐、姐夫,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
她要主动要求远嫁蒙古,非为儿女情长,而是要做手握权力的布鲁特部实际掌控者,效仿那罗刹国(俄国)翻云覆雨的索菲亚!
和顺公主当时的震惊与愤怒至今想来都清晰如昨:
“灵姝!你才多大,胡闹什么!
京城里多少高门贵胄的俊彦,阿玛额娘都在,有额娘护着,有你姐姐、姐夫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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