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端坐在单人沙发里,米白连衣裙裹着她,像橱窗里精心摆放的易碎品。
双手乖乖交叠在膝上,指尖却像不听使唤的坏零件,绞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手背柔软的皮肉里,掐出几个惨白的月牙印。
默契?呵,不过是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剐开结痂的皮肉,让人看清楚底下流着脓的伤口。
季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让我看看,在你那座冰雕堡垒里,我的位置是不是早被文件柜和奖杯挤没了?
那层暖甜的甜桃信息素,努力刷着存在感,可惜内核的青柠酸气儿已经不受控地冒了头,昭示着平静湖面下的暗潮汹涌。
她盯着悬浮屏,像个等待审判的战士。
斜对角,季峯峯宛如一尊深灰冷雕,由最坚硬的寒冰和最沉重的铅块浇筑而成。
衬衫线条硬得能硌伤人,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在对抗无形的重力。
他目光死死焊在自己叠放的手上,指腹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无名指指根那片早已空白的皮肤,那里曾经戴着一枚素戒,如今只剩下皮肤被反复摩擦后留下的、不易察觉的微红和习惯性的空洞。
默契…有什么意义?
记住那些琐碎的过往,除了证明曾经愚蠢地暴露过软肋,还能带来什么?
林薇,你期待的答案是什么?
是承认那些你所谓的“用心”只是助理采购清单上的例行公事?
还是揭穿你那些“惊喜”背后,不过是为了填补我永远缺席的焦虑?
这场公开处刑,不如速死。
导演: “林薇小姐,季峯先生,欢迎参与‘前任默契考验’。让我们看看,分开的时光在回忆上刻下了多少偏差。第一题:第一次暧昧氛围满溢的约会地点?”
两人同时在平板输出了答案。
“江边露台。风很大。”
“跨年烟花的江边露台。”
听到问题的时候,林薇脑海瞬间炸开烟花灰烬。
冰冷的江风带着湿气钻进衣领,绚烂的灯火在她眼中坠落,还有那个温度高得异常的掌心,带着微微汗湿的紧张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覆上她手背时,她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攥紧又松开,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血液冲刷着耳膜,轰鸣作响。
天知道她当时心跳快得像要开上高速公路,嘴上却为了掩饰那份慌乱和甜蜜的眩晕,轻飘飘来了句“烟花…吵死了”。
她飞快地剜了季峯一眼,那眼神像被刺扎了般迅速收回,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残留的期冀和更深的刺痛。
季峯纹丝不动,宛如入定老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像困兽在撞击牢笼。
林薇那一眼,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扎进他刻意冰封的记忆深处。
那堵雪松冰墙内部,分明传出了极其细微又无比清晰的冰裂声——“咔啦”。
他搭在膝盖上的左手食指,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想攥紧什么,又强行松开。
导演: “不错,记忆一致。那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呢?导火索是什么?”
“…社交界限。”
“与异性朋友的社交界限争议。”
屏幕上仿佛映出那条该死的、来自某位合作女星的、语焉不详的暧昧节日问候短信(虽然事后查证是群发)。
她当时捧着手机,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炭,质问的声音都在抖。
而他呢?
他坐在书桌后,头都没抬,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下属提交了一份逻辑混乱的报告,语气平静得残忍:
“林薇,你管得太宽了。这是工作,仅此而已。”
门被她摔上的那声巨响,和他僵立在玄关阴影里一整夜、如同一尊沉默石像的背影,此刻都化作了无数冰冷的冰凌,在记忆里呼啸着刺向她的心脏,带来迟滞的、绵长的痛楚。
林薇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甜桃核里的青柠锋芒彻底迸发,混合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社交界限。”
声音低哑下去,每个字都裹着被划开的旧伤疤渗出的、尚未干涸的血腥气。
她猛地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点腥甜,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
季峯的下颌线瞬间绷成一条凛冽的直线,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视线依旧死死钉在屏幕上某个虚无的点,握着电子笔的右手悬停着,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青白的死色,手背上青筋如盘踞的毒蛇般狰狞暴起。
那圈雪松屏障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挤压,寒意更沉更冷了,几乎冻结了周遭的空气,连悬浮摄影球的运行轨迹都似乎变得凝滞。
他握笔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笔尖在虚空中划出几不可见的、凌乱的轨迹。
最终吐出的答案一致:与异性朋友的社交界限争议。声音冰冷,不带一丝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尘封卷宗里的旧案。
导演: “接下来是礼物与承诺。林薇小姐,在交往期间,季先生送过您最用心、让您印象最深刻的礼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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