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账房内,陈墨沉檀的气息弥漫。
顾寒知装模作样地拨弄紫檀算盘,下首的陈田儿对着密密麻麻的账目愁眉苦脸,恨不能钻进去。
主位上,顾云舟指尖规律轻叩紫檀案几,听取掌柜的禀报。
“……铺子流水平稳,唯有这靛蓝绒线棘手!”
掌柜苦恼地翻着账册库房薄,
“三百多斤陈货压仓,南边新货却因丝绸路不通卡在路上。
旧货不出,新货将至,久囤必跌价啊!”
顾寒知心不在焉地翻着账册,指尖划过纸面如同扫灰,眼神早已魂飞天外
——装新手小白也很痛苦的,她又不想真的干活。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顾云舟沉吟开口,降价止损的决定即将出口。
“呀!”一声“娇弱”惊呼炸响!
顾寒知如梦初醒,声音带着点被自己吓到的颤儿,秀眉轻蹙,指尖缠着一缕发丝,那“纯真”劲儿亮得晃眼:
“这蓝线线……就非得‘卖’吗?”
她无辜抬眼,眸子里盛满“清澈的愚蠢”:
“若……若叫人‘想’买它……岂不省事?”
话音未落,她像说错话般飞快睨了眼顾云舟,垂眸低头,脸颊秒染懊恼红晕
——奥斯卡小金人此刻应在她脸上生根。
小儿呓语?陈田儿茫然抬头。
掌柜苦笑张嘴,滞销不卖焉能不亏——
“叩!” 顾云舟悬空的指尖骤停案上。
沉静的表象下,无形风暴瞬间成型。
那“想买”二字如惊雷炸开,将他固有思路彻底颠覆。
顾寒知继续飙戏,一副受惊白兔模式,瑟瑟发抖:
“我…我蠢笨胡言…哥哥你们当没听见…”
顾云舟缓缓抬眼,目光如深潭,精准锁定顾寒知那张“无辜”的绝色小脸。
嘴角微勾,笑意冰凉带刃。
他一眼看穿:那心虚的偷瞄,那“脱口而出”后刻意的懊悔”。
这小狐狸,藏得可真深!
那点被冒犯的微怒奇异发酵成了更浓的兴趣。
他倾身向前,越过桌面,修长的手指懒懒一拨她面前那个象征性落灰的紫檀算盘,冰凉的指尖故意擦过她放在桌边的手背,如愿带起一丝细微的战栗。
凝视着那截看似一折就断的雪白脖颈,他胸膛里滚过被愚弄的愠怒、对未知价值的惊疑,还有……掌控失序带来的莫名亢奋。
他倏然起身,指下紫檀案几留下一声空响的回音。
目光如刀,先刮过顾寒知苍白的侧脸,旋即钉向窗外。
掌柜和陈田儿只当二小姐天真烂漫,暗自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算落了半截。
唯有顾寒知和顾云舟心知肚明:这账房里的沉檀香气,早被一句“无心之言”搅得暗流汹涌,前路莫测。
过了几日,顾云舟陪顾寒知逛街。
西市人潮如织,彩衣翩跹。
顾云舟一身月白锦袍,贵气逼人,看似信步闲庭,余光却牢牢锁着身旁莲步轻移的顾寒知。
她今日只簪了支素银簪,越发衬得小脸清冷,一副不染凡尘的仙子模样。
行至一古玩摊前,寒知脚步微滞,目光似是而非地掠过角落一块蒙尘的旧砚,形状古朴。
系统886的提示在脑中闪过:「目标发现:........」
“唔……”她几不可闻地轻嗯一声,睫羽低垂,仿佛陷入对砚台某种抽象意境的欣赏,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那方砚的边缘。
顾云舟眼神微动。
砚?倒也符合她素日的喜好。
他心中顿生一种掌控的快感——看,他知道她的“偏好”。
他温声问:“寒知妹妹喜欢这砚?”语气带着宠溺,仿佛在逗弄一只看中羽毛的小雀。
寒知恰到好处地回神,琉璃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微微摇头:
“劳远哥哥垂问。只是觉得……形制有些古拙,想必前人曾倾注不少心血。”
这话落在顾云舟耳中,便成了含蓄的喜欢。
他微微一笑,爽快地对摊主道:“这砚,包起来。”价都没还。
区区几十两,博她一份“记得兄长好”的潜在人情,划算得很。
寒知敛衽:“谢大哥哥厚赠。”
声音清越,听不出多少欢喜,只有该有的规矩。
三日后·凝香居
晨光熹微,寒知听着喜儿絮叨府里琐事,心思全在系统监控上。
时机到了!
顾寒知起身,从妆奁底层拿出那方澄泥砚,塞进个不起眼的旧丝绒盒里,递给喜儿:
“去‘古德当铺’,随便换几十两银子回来。
若有人问,就说是我嫌它占了地方,看着就眼烦。”
喜儿老实应下,小跑着出门。
.............
“爷,”长庚躬身,语气带着点难以理解的迟疑,
“二姑娘…让喜儿拿着您前几日送她的那方旧砚,去古德当铺了。”
顾云舟捏着信函的手指几不可查地一顿。
砚台?他亲手挑的“合乎她心意”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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