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青锋寨仿佛坠入炼狱,冲天火光将浓稠如墨的夜幕染成狰狞的血红色。热浪裹挟着焦木与皮肉灼烧的恶臭扑面而来,杨洪一背着昏迷的孩童跌跌撞撞冲出茅屋,身后的梁柱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火星如红雨般溅落在他沾满药汁的衣襟上,瞬间烫出焦痕,怀中那本《伤寒急救十二法》早已被汗水浸透,泛黄的书页在火光中翻动,王神医临终前批注的潦草字迹若隐若现:"急症攻心,针药并施方可见效。"
"杨捕头!东寨粮仓着火了!"苍老的嘶吼穿透火场的轰鸣。老寨主拄着烧得焦黑的拐杖踉跄奔来,白发在火光中根根倒竖,宛如燃烧的枯草,"药王会的人骑着快马从后山走了,他们临走前...说要让寨子寸草不生!"话音未落,西南角的医馆方向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气浪掀翻半面土墙,燃烧的木梁如流星般坠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深坑。
杨洪一将怀中的孩子塞进老寨主颤抖的臂弯,转身逆着火海冲向染病最重的西寨。滚烫的气浪掀动他的衣襟,他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却仍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泪水混着灰烬从眼角滑落。茅草屋内,三十余名重症患者横七竖八地蜷缩在草席上,皮肤青紫如茄,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声。最年幼的虎娃双目紧闭,唇角溢出黑血,舌根处的蛇形红斑已经蔓延至脖颈,宛如一条随时会绞杀生命的毒蛇。
"快!把井水抬进来!"杨洪一扯开虎娃的衣领,从腰间摸出三寸银针。火苗舔舐着门框,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随着火势摇曳不定。他的手却稳如磐石,针尖精准刺入虎娃的人中穴,内力顺着银针注入,"老寨主,按医书上的方子煎药!凉营汤需要犀角、生地黄,药房里还有存货!"
老寨主望着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药房,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都...都烧没了!药王会的人临走前泼了桐油..."话未说完,一名浑身青筋暴起的壮汉突然暴起,赤红的双目瞪得几乎要爆裂眼眶,张开血盆大口直咬向杨洪一咽喉。杨洪一旋身避开,银针顺势扎入壮汉百会穴,内力灌注针尖,只见那人浑身剧震,如同一座崩塌的铁塔般轰然倒地。
"他们体内的噬心蛊被火光刺激,正在疯狂反噬!"杨洪一抹去脸上的血污,转向蜷缩在墙角的孕妇。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却因蛊毒而布满青黑色的纹路,"取凉水浸湿帕子,敷在患者额头!银针要快,慢一刻就多一条人命!"他话音未落,屋顶的横梁突然断裂,带着呼啸的火焰砸向人群。千钧一发之际,老寨主扑过去用身体护住孕妇,后背顿时被燎起大片水泡,皮肉烧焦的气味混着药味弥漫在屋内。
"您这是何苦!"杨洪一嘶吼着将老人扶起,却见老寨主从怀里掏出个焦黑的木盒,颤抖着打开,里面三颗犀角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这是给孙子攒的生辰礼..."他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杨洪一衣襟上,"现在...现在救人要紧!"
火势如恶兽般疯狂吞噬着西寨,木墙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杨洪一将犀角捣碎入药,当汤药煮沸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医书中的批注:"毒发时患者瞳孔涣散,需以涌泉穴引毒下行。"他抓起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掌心,鲜血滴入药汤,殷红的血珠在沸水中翻滚:"以血为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杨捕头,使不得!"老寨主伸出布满燎泡的手想要阻拦,却被杨洪一用力推开。滚烫的药汤被灌入患者口中,银针在他们的人中、涌泉穴上闪烁寒光。奇迹般地,虎娃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喉间发出微弱的呜咽,而那名暴起的壮汉,赤红的双目也渐渐恢复清明。
就在这时,后山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杨洪一抄起染血的佩刀,却见二十余名骑马的黑衣人举着火把杀来,为首者正是在破庙中逃脱的半边脸。那人脸上腐烂的皮肉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手中青铜号角闪着冷光:"杨洪一,你以为救几个人就能翻盘?"他吹响号角,尖锐的声音刺破夜空,"听好了——青锋寨的水源三天前就被我们下了蛊卵,你们喝的每一口水,都是催命符!"
老寨主闻言踉跄后退,撞翻了药锅,滚烫的药汁泼洒在地:"怪不得...怪不得井水发苦..."杨洪一却突然仰头大笑,他举起《伤寒急救十二法》,火光映得书页上的朱砂批注格外醒目:"王神医早就料到这一步。你们看——"他撕下书页,上面画着古怪的阵法,十二道银针呈星芒状排列,"以活人血气为阵眼,银针为引,能暂时净化水源!"
半边脸脸色骤变,挥刀下令:"杀了他们!一个不留!"黑衣人纵马冲来,马蹄扬起的火星点燃了周围的枯草,火势顿时呈燎原之势。杨洪一将银针分发给清醒的村民,大声喊道:"听我指挥,扎准穴位!老寨主,带孕妇和孩子从密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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