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皇陵神道两侧的石翁仲突然渗出黑水。徐济安攥着半片撕裂的黄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是从夜巡士兵咽喉处取下的信物,绢上用朱砂画的"困龙阵图"只剩右半幅,断裂处的血渍还在发烫。
"阵图被盗了!"他猛地将绢片拍在案上,紫檀木桌瞬间爬满裂纹。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聚起墨色云团,云缝里隐约可见龙形光影翻滚,正是他最担心的"阴龙抬头"之兆。
守陵营的方向传来惨叫。徐济安冲出值房,只见百名士兵围着鎏金铜鼎互相撕咬,他们的瞳孔泛着青雾,嘴角淌着白沫,铠甲上的龙纹竟在蠕动——那是阴煞入体的癔症。
"快用黑狗血泼阵!"他拔出腰间佩剑,剑鞘上的八卦纹刚亮起,就被一道青芒震碎。抬头望去,皇陵宝顶上方的云层已凝成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垂下无数黑丝,正刺入士兵们的百会穴。
"是困龙阵被强行启动了!"随军风水师抱着罗盘跪倒,指针在"阴"字上疯狂打转,"徐统领,这阵法本是用来镇压阴龙,现在怎么反倒……"
徐济安望着宝顶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三天前他在地宫暗渠发现的那具浮尸,右手紧握着半幅阵图,指甲缝里嵌着杨洪一常用的朱砂粉。此刻阵图被盗,阴龙抬头,一切都指向那个突然出现的风水师。
"杨洪一!"他咬碎钢牙,挥剑斩开缠来的黑丝,"你以为破了阴煞局就能得逞?别忘了,这皇陵的风水……从来不止一层!"
——神道铜鹤坛
杨洪一伏在铜鹤雕塑的羽翼下,鼻尖萦绕着刺鼻的铁锈味。这对高九尺的鎏金铜鹤本是镇墓吉祥物,此刻却成了他破局的关键——鹤属火,又以赤铜铸造,恰合《阳宅三要》中"火克金煞"的要诀。
"离卦为火,卦象中虚,内藏真阳。"他用匕首划开掌心,将鲜血滴在朱砂砚中,"以我阳血为引,借铜鹤之火,定要撕开这阴煞网!"
远处传来士兵的惨叫声,夹杂着徐济安的怒吼。杨洪一抬头望去,只见宝顶上空的黑云已化作狰狞的龙首,龙目中渗出的黑雨落在士兵身上,立刻让他们变成疯狂的行尸。
"不能再等了!"他抓起狼毫,在黄表纸上疾书离卦符。笔尖划过之处,符纸自动燃起淡红色火焰,那是阳火与铜鹤的火属性共鸣。当最后一笔勾出时,两只铜鹤的眼瞳突然爆出红光,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浪。
"起!"杨洪一将符纸按在铜鹤胸前,阳血与朱砂瞬间渗入铜体。两只巨鹤发出清越的长鸣,周身腾起赤红色的光焰,冲天的火柱直刺黑云旋涡。
"轰——!"
天空传来雷鸣般的巨响。黑云被火柱撕开缺口,露出背后的血月。那些刺入士兵体内的黑丝纷纷断裂,癔症士兵们如同断线傀儡般倒下,只是他们眉心都留下了一个诡异的黑纹。
"成功了?"躲在石碑后的风水师探出头,却见杨洪一脸色骤变。
"不对!"杨洪一看着铜鹤身上的火焰由红转青,"这不是阳火!铜鹤里……被人下了阴火引子!"
话音未落,两只铜鹤突然转向,灼热的气浪不再冲向黑云,而是对准了倒地的士兵。青焰触及士兵眉心的黑纹,竟让那些黑纹化作小蛇般的阴煞,重新钻入士兵体内。
"徐济安!"杨洪一猛地转身,只见徐济安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手中把玩着半枚铜铃,铃身上刻着与铜鹤 identical(identical:完全相同)的火纹,"你早就知道铜鹤被下了手脚?"
徐济安抛起铜铃,铃声化作青芒融入黑云:"不然你以为,王承宗当年为何只带走半幅阵图?"他指向宝顶方向,那里的阴龙虚影已凝实过半,龙爪正抓向地宫入口,"这困龙阵本就是个饵,等着像你这样的蠢货来踩。"
杨洪一终于明白。王承宗留下的破煞图、被盗的阵图、甚至铜鹤里的阴火引子,全是徐济安设下的局。他故意让阵图被盗,引诱自己用铜鹤破煞,实则是借离卦符的阳火,点燃铜鹤中的阴火引子,反而加速了阴龙的苏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握紧手中的离卦符,符纸已变成青黑色,"阴龙苏醒,整个皇陵都会变成阴煞地狱!"
徐济安冷笑一声,撕开衣领露出胸口的龙形胎记:"阴龙本就是我徐家世代守护的图腾。三百年前先祖设下困龙阵,不是为了镇压,而是为了……饲养。"
他话音刚落,地宫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阴龙虚影猛地探入宝顶,整个皇陵开始剧烈震颤。杨洪一看见地宫入口处涌出无数黑影,那些黑影竟全是穿着明官服的怨灵,他们的胸口都印着与徐济安相似的龙形胎记。
"王承宗当年发现了阴龙的秘密,所以被我先祖灭口。"徐济安举起铜铃,阴龙虚影张开巨口,将所有癔症士兵吸入口中,"现在阴龙需要最后的祭品,而你……"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远处传来陈默的呼喊:"杨先生!快离开那里!我们在地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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