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发现了你们带回来的盐与之前你给我的盐之间的差别，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李问棠，你的部族非常强大，你们吃的盐都是品质最好的盐。
但事实上，我之前拿给你看的盐才是我们部族，或者说大部分部族吃的盐。那些带有石子和泥土，味道苦涩的盐，在我们原先地方的交换日上都需要十五张兽皮才能换一捧，而你说的质量一般的粗盐，在交换日上不仅需要五十块兽皮才能换一捧，而且必须是鞣制的非常好的兽皮才能换到。
我们自然都想吃雪白的、没有任何苦味的盐，但是我们能力不足，我们守不住这么珍贵的方法的。所以我们能够学会制取粗盐的方法已经十分的好了，暂时不要让我们知道能无限制取食盐的方法，我无法保证夕山部族能守好它，不会被别人觊觎。
如果有一天夕山部族强大了，我会请求你再告诉我们更好的方法。李问棠，你知道很多珍贵的知识，但在你的部族无法保护你、我们无法保护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小心迎来掠夺！”
李问棠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春会和她说这些。
看到李问棠在听，春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的部落再强大一些，我会让所有族人都吃上没有苦味和石头的盐，但是现在不行，哪怕是海水获取的粗盐，我们也得十分小心才行。所以，请原谅我拒绝你，但请不要生气，希望等我们都强大了，你还能帮我们提纯盐。”
李问棠明白了春的良苦用心。
很神奇。
夕山部族不是一个多么强大的部族，但是它却有十分聪明的领导者，她的远见是整个部族的福气，会让它走得更远，发展得更加强大！
“没关系，你很好，春，你是一位负责任的族长，夕山部族会在你的带领下成为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强大部族。我们会有那么一天的。”李问棠说道。
“谢谢你的祝福，李问棠。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去参加庆祝会吧，虽然没有巫，但是所有人的信念，仍然能够为你作证明。”春说道。
————————
金红色的夕阳轻轻地依靠在山的臂膀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山洞前已经围起来巨大的篝火，所有人面朝篝火、背靠山洞坐成一个半圆。篝火与众人的中间有一个木台，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野兽头骨，头骨面向众人的方向，正面看向它，燃烧的篝火像是变成它眼眶中闪烁的眼睛。
春拉着李问棠沿着他们中间留出的一条小道走到第一排离火堆最近的地方，让李问棠先与其他人一样坐下等待，然后和凌走上前，站到头骨旁边。
李问棠有些紧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着，她旁边坐着松和罗，看到她有些紧张，两人笑着递给了她一根树枝。
李问棠不明所以的接过树枝，观察到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些东西，或是花环，或是竹子，还有和她手里一样拿着树枝。
好像是一场仪式？
李问棠集中注意力，看向春，不可避免的被木台上巨大的头骨吸引了注意。
在这也快生活了一个月了，李问棠已经能够较为自然的面对野兽新鲜的尸体和森森白骨了。
夕山部族有不少人会收集动物的骨头当作饰品，不过因为他们目前居住在集体的山洞中，这些骨头都以小型体积为主，能够挂在身上最好。
这么大的头骨倒是第一次见。肉被剃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头骨。
头骨空洞的眼眶中跳跃着火焰，好像有奇异的灵魂在注视着他们。
春站在头骨的另一侧，面向头骨开始低声念着一串有点奇异韵律的语句。
感觉有点像藏语，听不懂一点。
李问棠眼睛冒圈圈。她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是一个唯心的无神论者。哪怕李问棠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但是除了保持敬畏之心，她做不到像春和夕山部族的众人那样发自内心的信仰与崇拜神明。
随着春的语调愈发强烈，语速越来越快，在一长串祝词念完的最后一秒，凌站在篝火旁向巨大的火堆泼洒了一碗鲜血一样的液体，火焰没有因为液体的浇洒变小或是熄灭，而是如同有风借力，“噌”的一下大了好多。
就，好像是神明听到了凡人的祈祷，并为之做出了回应。
看到火焰燃烧起来，霎时，夕山部落所有人欢呼起来，他们拥上前，将手里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抛向火堆，然后围着火堆一边有节奏的摆动身体，一边高呼：
“夕山部族！夕山部族！”
“夕山部族！夕山部族！”
······
李问棠学着松把手里的树枝投入火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扭捏的学着旁边人的动作摆动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问棠感觉自己手心热热的，不是被火焰烤过的温感，而是树枝被火焰吞噬之后，突然热起来，持续好一会才散去。
春站在木台边，看着火焰的变化，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有巫他们也成功了，神明降下回应，虽然夕山部族准备的物品简陋，但祂认可了夕山部落的祭祀。
“神明见证了我们的请求，我们将对彼此信任，宣誓永不背叛！”
“彼此信任！永不背叛！”
“彼此信任！永不背叛！”
······
原来这场祝祷是在兑现交换制盐之法的承诺吗？
李问棠若有所思。
不像李问棠以为的庆祝会的样式，也不像李问棠在小说里看到的那种原始部族的祭祀仪式。这看着不像是临时准备的，春一上来也没有一些开场词什么的，应该是春提前准备好的有这么一个环节，夕山部族的众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个发现。
不过这到底是唯心的还是真实的，神明有没有降下注视，李问棠感觉不到，可信性有待确认。
在众人欢呼了几分钟后，春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重新原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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