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点点头，默默走到李问棠的身后。
李问棠深吸一口气，走进山洞。
夕山部族的山洞是一个倒“山”，想要依靠自然光完全不够，在山洞两侧还有用来照明的火把。
昏黄的灯光打在李问棠衣服、脸上，仿佛是从神秘壁画上走出来的人。李问棠逆着光，为了营造氛围，专门把兜帽带上了，逆着光，山洞里的人第一眼只能看到李问棠白皙的下巴。
“祭司。”春率先站起来说道。
紧接着其他人依次站了起来，桉和杉也跟其他人一样，为神秘的祭司献上敬意：“祭司。”
李问棠端着架子轻微点头，抬手撩下帽子，看向春。
“罗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们的请求，不过请允许我再复述一遍我们的想法，在此之前，我需要再向他们介绍你。”春说道。
她说着，李问棠在她的示意下走近，坐在床边。
“这是我们夕山部族的祭司，为我们带来了足够度过冬天的食物，还让寒冷不足为惧。山洞内的每一样物品都有她的参与，没有祭司，也许夕山部族就会和其他在冬天经历苦痛的部族一样。不过祭司是独立于夕山部族的，她与夕山部族共享领地，拥有绝对的权力······”春说道。
春还细致地说了很多，但是桉在听到“与夕山部族共享权力”的时候就已经被震住了心神——巫在部族里是拥有极大的权利的，但是注意，是“权利”而不是“权力”，除非是十分强大的巫，才能直接参与部族的管理，不然巫只享有“权利”，却无法使用“权力”。
桉能确认春的表述里使用的是“权力”，再观察周围其他夕山部族的人的表情，她们竟然都认可春说的话语，一副尊敬的姿态。
“我们从来都只知道巫，却不知道还有祭司。我听夕山族长说祭司才来到夕山部族不久，不知道祭司来自哪里？”桉小心而尊敬地说道。
“你的问题会在之后得到答案。”李问棠说道。
春笑着接道：“祭司来自一个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部族，她是带着珍贵的知识在此定居的。不是她才来到夕山部族，而是夕山部族才来到这里。不瞒你们，夕山部族是在秋天来到这片土地的，在我们之前，祭司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不过祭司宽容大方，她允许我们在这里生活，传授我们宝贵的知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是否可以用抹去奴隶印记的方法，换取祭司的庇护？”桉问道。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的能力依靠我的大脑，而不是双手。夕山部族在此停留是命运的安排，并非我所主导。正如你们，也是在命运的指引下与我们相遇。”李问棠说道。
命运。
李问棠的话语神神秘秘，但是却让桉不由自主的信服——他们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确实实在神明与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里的。如果没有夕山部族，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因为饥饿和寒冷死去。
“也许是神明的庇佑，让我们在此获救。”杉突然小声说了一句。
桉的表情缓和下来，放下一直隐隐的戒备：“夕山族长，我想我们都对彼此抱有诚意。希望我们会得到你们的帮助，不过，我想知道，我们选择了第二个选项，是否是以奴隶的身份被留在夕山部族的？”
李问棠出面都没说两句话，而桉的态度已经放松下来。
“我刚刚说过，夕山部族没有奴隶，更何况你们现在并不是奴隶不是吗？”春笑着反问道。
双方心领神会——桉和杉已经抹去了奴隶印记，除非夕山部族强行给他们重新施加奴隶印记，不然桉和杉在任何一个部族眼中，除了藤猿部族，都是普通的因为部族不在而流浪至此的流浪人。
“请告诉我们我们最后会得到什么？”桉说道。
“在祭司的见证下，夕山部族愿意为你们提供度过整个冬天的食物，具体数量以我们部族族人正常消耗的食物为参考。你们不是夕山部族的奴隶，但也不会是夕山部族的客人，你们会以‘想要加入夕山部族的流浪人’的身份成为这片土地的一员。”
“我以为你一开始的意思并不是这个。我们想要加入夕山部族，并不想一直保持‘流浪人’的身份。”桉说道。
“当然，但是我们都对彼此抱有警惕。我相信我们都能理解彼此的顾虑，你们担心我们失信，我们也担心你们会危害到夕山部族。”春说道。
“他们可以和我一样，居住在树林外的草原上。”李问棠说道，“保留你们‘流浪人’的身份，是给你们自由，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参与夕山部族每日的劳动，献出忠心，自然会成为夕山部族的一员。”
“祭司说的正是我所想的。我原也打算让你们暂时与祭司住得近些。就算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夕山部族的一员’，估计你们也不会相信，不如让我们给彼此留出相处的时间，慢慢了解。”春说道。
“谢谢夕山族长为我们考虑了这么多，我们愿意按照你和祭司的建议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不过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确切的时间，或者，请神明见证。”桉说道。
“祭司并不是巫，我们无法请神明监督彼此。不如······就以冬天为期限，等冬天结束，这么一段时间让我们来确认我们是否能够成为互相信任的族人。”春思考了一下说道。
“冬天······我们无法确认冬天什么时候会结束，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藤猿部族的巫曾说过，这个冬天可能会比以往每个冬天都更加漫长。”桉说道。
“如果你们无法给出对方准确的答复，不如一切交给命运来安排，先顾及眼下。事实上，夕山部族目前无法验证你们的方法是否有效，你们也无法确认夕山部族的承诺是否有效。不过只要你们的想法是真诚的，时间会考验一切。”李问棠说道。
她清冷的声音传进山洞里的每个人的心里：“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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