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抗,是引导!
引导那狂暴的生命洪流,引导那混乱的邪火侵蚀,引导那冰冷的封印反噬!
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操控着一叶扁舟,她的意志化作无形的舵手。强行命令希娜收敛部分净化之力,让那点赤黑的邪火残渣如同被纳入特定河道的污水,沿着一条被精心规划好的、远离灵魂核心、同时最大限度避开封印锁链最敏感区域的路径,艰难地流淌、驱赶!
同时,引导着希娜那浩瀚的生命能量,不再与邪火正面冲撞,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藤蔓,层层包裹、缠绕、渗透,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缓慢却坚定地消磨、转化那污秽的本质!
封印锁链的疯狂反噬,也被她用意志强行“引流”!将那股冻结灵魂的禁锢之力,巧妙地引导向那些被邪火侵蚀灼伤的经脉节点!以毒攻毒!用极致的冰冷去冻结、麻痹那灼热的剧痛!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行走、在悬崖边起舞的精密手术!需要绝对的冷静、超乎想象的意志力和对自身力量入微的掌控!
嗤嗤……
灵魂深处,灼烧与冻结的诡异对抗仍在继续,但那种无差别的、毁灭性的撕裂感终于被控制在一个相对“有序”的痛苦范围内。林灵剧烈颤抖的身体缓缓平复下来,虽然依旧被汗水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但呼吸终于不再是破碎的嘶鸣,而是重新变得悠长、深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的疲惫。
她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枯黄的发丝垂落,遮住了所有表情。只有那紧紧抠进冰冷泥地的右手五指,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发生在灵魂深处的、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时间在寂静与残留的痛楚中缓慢流逝。茅屋内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破窗外透进朦胧的月光和远处村落零星的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一只沾满黑灰、微微颤抖的胖手,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马红俊那张被冷水冲洗过、却依旧残留着焦黑痕迹和巨大惶恐的胖脸,在门缝的阴影里探了出来。他的鸡冠头被烧焦了一小撮,显得更加滑稽,小眼睛红肿,里面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惧与愧疚。奥斯卡的恢复大香肠勉强吊住了他的命,驱散了邪火失控的反噬,但身体依旧虚弱,精神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踌躇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目光在昏暗的茅屋内紧张地搜寻着,最终落在了角落泥地上,那个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姿势、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石像般的枯瘦身影上。
“林……林灵?”马红俊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微弱,如同蚊蚋。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马红俊的心!她……她不会……被自己那该死的邪火烧死了吧?那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他猛地推开门,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疼痛,踉跄着冲了进去,扑到林灵身边!
“林灵!你……你怎么样?你说话啊!”他伸出颤抖的、同样带着灼伤痕迹的胖手,想要去碰触林灵的肩膀,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了回来!他怕!怕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该死的、会伤害到她的邪火气息!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终于看清了林灵此刻的状态。
枯黄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嘴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绷得死紧。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衫紧贴着单薄的身体,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轮廓,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散发着一种冰冷的、近乎虚脱的湿气。她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而最刺眼的,是她垂落在身侧、蜷缩在破旧袖口下的左手。借着月光,马红俊清晰地看到了那焦黑的指尖!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一点被灼烧后的惨白指骨边缘!那是他失控的邪火留下的罪证!
“呜……”巨大的负罪感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冲垮了马红俊的防线,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悲鸣,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黑灰汹涌而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我该死……呜呜……”
他瘫坐在林灵身边冰冷肮脏的泥地上,像个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的孩子,肥胖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抖动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想做点什么,却又怕再次伤害到她。
哭了半晌,他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起来。他想起奥斯卡被戴沐白拖走前,偷偷塞给他的一个小瓶子。
“奥……奥斯卡说……这个……这个药膏……对烧伤……有……有点用……”马红俊抽噎着,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的土陶小瓶,瓶口用木塞塞着。他拔开木塞,一股淡淡的、带着清凉草药味的苦涩气息弥漫开来。
他看着林灵那焦黑的指尖,又看看自己同样沾着黑灰、笨拙颤抖的手指,巨大的犹豫和恐惧再次袭来。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弄疼她,更怕自己笨手笨脚再次引发什么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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