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该梳妆了。今日宫宴,马虎不得。"
阿萝的声音将元荌从思绪中拉回。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近日照顾顾瑾就小憩片刻,眼下已浮现淡淡青影。
"王爷可醒了?"元荌问道,手指轻抚过一支金步摇。
"天未亮就起了,在书房批阅奏折呢。"阿萝撇撇嘴,"要我说,王爷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您衣不解带照顾他,他倒好,伤未愈就——"
"住口。"元荌声音不重,却让阿萝立刻噤声。她挑了支素雅的玉簪,"今日宫宴,贵妃必会刁难。打扮太盛反倒落人口实。"
梳妆完毕,元荌走向书房。推门便见顾瑾一袭靛蓝官服,正伏案疾书。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显得那抹病色更加明显。
"王爷肩伤未愈,不该如此劳累。"元荌忍不住道。
顾瑾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王妃来了。"她搁下笔,"近日多谢照料。"
"举手之劳。"元荌走近,不由分说地拿起案上药碗试了试温度,"药都凉了。"她唤来侍女,"去热一热,再加一味黄芪。"
顾瑾挑眉:"王妃懂医理?"
"北燕皇室女子自幼习武,伤了碰了自然要医治时间长了便懂了些。"元荌目光扫过案上奏折,赫然是关于边境军饷的密报,"王爷伤重如此还要操心政务,可是朝中无人可用?"
顾瑾眼神一冷:"王妃过界了。"
元荌不避不让:"我既嫁入王府,便是王爷的人。王爷若有事,我岂能独善其身?"她拿起一本账册,"比如这军饷账目,北燕有种'九宫核算法',三日内我能查出其中猫腻。"
顾瑾审视她片刻,忽然笑了:"王妃这是要参政?"
"不是参政。"元荌直视顾瑾双眼,"是合作。"
两人对视良久,顾瑾终于轻叹:"今日宫宴后再议。记住,宴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
太和殿内,丝竹声声。
元荌随顾瑾入席,立刻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嫉妒的、敌意的。她挺直腰背,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三弟可算来了。"二皇子顾璇笑着举杯,"听说你前日遇刺,为兄甚是担忧啊。"
顾瑾掩唇轻咳:"多谢二皇兄关心,不过小伤。"
"靖王身子弱,可要好好保重。"坐在皇帝右侧的柳贵妃娇声道,目光却落在元荌身上,"元荌公主远道而来,可还习惯我大周风俗?"
元荌微笑颔首:"多谢贵妃关心,一切都好。"
"说起来,北燕女子都能歌善舞。"柳贵妃把玩着酒杯,"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公主风采?"
殿内一静。这分明是要堂堂王妃当众献艺,等同视作舞姬。元荌指尖微紧,却听顾瑾轻笑一声:
"贵妃说笑了。王妃舟车劳顿,又照顾本王多日,实在不宜劳累。"他举杯,"不如本王代饮一杯,聊表歉意。"
柳贵妃笑容不变:"靖王身子不好,还是少饮为妙。"
"无妨。"顾瑾一饮而尽,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沾了血丝。
皇帝见状皱眉:"瑾儿既然不适,早些回府休息吧。"
"儿臣无碍。"顾瑾勉强笑道,"今日是为迎接王妃设宴,岂能扫兴?"
柳贵妃眼珠一转:"那不如请王妃说说北燕风物?听闻北燕女子都善饮,不如与妾身对饮几杯?"
不等元荌回应,侍已斟满两杯烈酒送至案前。元荌认得这是大周最烈的"烧刀子",寻常男子三杯即倒。
"本王代饮。"顾瑾再次伸手。
柳贵妃笑意更深:"靖王这般护着王妃,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女子酒量?"
气氛一时僵持。元荌心知这是冲自己来的,正要接过酒杯,顾瑾却已抢先一步连饮两杯。烈酒入喉,他面色瞬间惨白,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王爷!"元荌扶住摇摇欲坠的顾瑾,心中既感动又愤怒。
柳贵妃还要再劝,皇帝终于发话:"够了!靖王身体不适,先回府吧。"
回府马车上,顾瑾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元荌怀中。
"顾瑾!顾瑾!"元荌慌乱地擦去她唇边血迹,触手却是一片冰凉——顾瑾浑身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带着白气。
"寒...寒毒..."顾瑾牙关打颤,话不成句。
元荌猛然想起北燕皇室秘传的"火阳针法",可暂缓寒毒。但此法凶险,稍有不慎,施针者也会被寒气反噬。
没有犹豫,她拔下头上发簪,掀开顾瑾衣襟,对准心口三处大穴刺下!
"王妃不可!"林青在车外惊呼。
元荌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运针。随着三针落下,顾瑾身上寒气渐消,而元荌持簪的手却结了一层薄霜,嘴唇冻得发紫。
"疯...子..."顾瑾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元荌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元荌强忍寒意,扯出个笑容:"王爷为我挡酒,我岂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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