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弃的刮刀悬在半空,一滴茜素红颜料滴落在工作台的白布上,像是一小滩鲜血。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已经是今天的第二十七个陌生来电。她放下刮刀,用沾满颜料的手指将手机调至静音,扔进抽屉深处。
工作室的窗帘紧闭,但从缝隙中仍能看到外面闪烁的相机闪光。三天了,那些记者像秃鹫一样守在她的门外,等待她崩溃的瞬间。
《独家:影后温姜与神秘女画家的禁忌之恋》
《深扒:温姜新欢竟是艺术圈争议人物》
《柯寻导演痛心爆料:温姜被不良友人带偏》
这些耸动的标题在网络上病毒般传播,配图是偷拍的她和温姜在美术馆共舞的模糊照片,以及更早时候两人在艺术区散步的亲密瞬间。最恶毒的是柯寻接受采访时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作为温姜的前辈和朋友,我有责任提醒大家注意某些人攀附名人的不良动机..."
门铃第七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祁弃一动不动地坐在工作台前,盯着那幅未完成的画作——温姜的侧脸在晨光中镀着一层金边,现在这幅画永远停在了三分之二处。
"祁小姐!请开门!"一个陌生的男声穿透门板,"我们是《星闻周刊》的,想请您谈谈与温姜小姐的关系!"
祁弃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三天来,她没离开过工作室一步,靠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和瓶装水度日。温姜也没有出现,只有几条简短的短信:
【别出门,记者到处堵你】
【团队在处理】
【别看电视】
最后一条尤其可笑。祁弃的工作室根本没有电视,但她能从手机上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以及温姜在机场被记者围堵时模棱两可的回应:"我和祁弃老师是很好的朋友...艺术上的合作伙伴...目前专注于新片准备..."
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这种公关辞令完美地保留了所有可能性,却让祁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抽屉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祁弃猛地拉开抽屉,看到屏幕上闪烁着温姜的名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足足十秒,才按下接听键。
"祁弃。"温姜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你还好吗?"
祁弃的喉咙发紧:"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我刚从公司开会回来。他们建议我们暂时——"
"保持距离。"祁弃替她说完,声音干涩,"我猜到了。"
"不是永远!"温姜急切地解释,"只是等这阵风波过去...好莱坞那边很在意形象..."
祁弃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那对未完成的耳环上——她原本打算在温姜出发去好莱坞前完成它们。现在它们永远停留在半成品状态,就像她们之间的一切。
"祁弃?你还在听吗?"
"我在听。"祁弃轻声说,"听你说怎么为了事业扔掉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抽气声:"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让公众忘记?"祁弃打断她,"然后呢?继续做你的'艺术顾问'?在镜头前保持安全距离?"
温姜没有立即回答,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刺痛祁弃。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祁弃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冷,"柯寻说对了一件事——最初确实是你先找上我的,为了研究画家角色。"
"那早就变了!"温姜的声音突然提高,"你知道我对你——"
"我不知道。"祁弃打断她,"就像你不知道那些记者出现时,我毁掉了多少幅画。就像你不知道每天在工作室楼下徘徊的人有多少,你不知道那些眼睛有多么让人厌恶。"她深吸一口气,"就像你不知道我已经接受了挪威的驻留邀请,明天就走。"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祁弃能听到温姜微弱的呼吸声,想象她站在某个豪华公寓里,手指紧紧攥着手机的样子。
"明天?"温姜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上午十点的飞机。"祁弃平静地说,"三个月,也许更长。"
又是一阵沉默。祁弃等待着,希望温姜会说"别走"或者"我跟你一起去",哪怕只是"我去送你"。但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明白了。"温姜最终说,声音恢复了那种影后特有的平静,"祝你...创作顺利。"
祁弃闭上眼睛。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决地切断了她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谢谢。"她机械地回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记者似乎暂时离开了,至少闪光灯不再闪烁。祁弃拉开窗帘一角,看到夕阳将艺术区的老房子染成橘红色。她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天,温姜站在她工作室里,雨水从她发梢滴落的模样。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几个月后会被一场更大的风暴冲散。
祁弃开始收拾行李。挪威的冬季寒冷漫长,她需要带上足够的保暖衣物。画具只选最必需的,其余材料那边会提供。收拾到一半,她停下来,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她为温姜画的十几张速写,从最初的严谨构图到最后那些随意的、捕捉瞬间表情的草图。她挑出最满意的一张——温姜在工作室睡着时的侧脸,线条简单却传神——放进一个新的信封,写上温姜的名字和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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