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毅然抉择:长江边的家国大义
1993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奉节县永安镇的院坝里,移民动员会的喇叭声格外刺耳。老党员刘德明蹲在自家餐馆门口,望着贴满菜单的土墙发呆。墙上还留着儿子用粉笔写的算术题,角落贴着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一家人笑容灿烂,背后是餐馆热闹的场景。“老刘,想好了吗?”村支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德明猛吸一口旱烟,呛得直咳嗽,烟灰簌簌落在他褪色的中山装上:“明天就拆。我是党员,不能让国家为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妻子在一旁抹着眼泪,将孩子们的旧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编织袋。
搬迁那天,刘德明亲手砸下餐馆的招牌。“德明餐馆”四个大字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邻居们围过来帮忙,有人偷偷抹眼泪,刘德明却大声说:“哭啥子!等水库建好,咱们的子孙后代都能享福!到时候,这长江上跑的都是大轮船,再也不怕洪水了!”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街巷里回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可当转身走进空荡荡的屋子时,他背过身去,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
万州区武陵镇的李秀兰,把最后一床棉被塞进编织袋,动作麻利却又带着几分不舍。丈夫在广东打工,她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和瘫痪的婆婆。“妈,我不想走。”女儿抱着门口的黄桷树大哭,泪水打湿了树干。
李秀兰蹲下来,给女儿擦掉眼泪,强装出笑容:“乖,咱们去了新家,就能住上楼房,你也能去更好的学校。等水库建好了,这里会变得很漂亮,到时候咱们再回来看。”转身时,她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继续收拾东西。搬家卡车启动的那一刻,她望着渐渐远去的老屋,嘴唇咬出了血印。婆婆坐在轮椅上,望着熟悉的街道,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四、迁徙之路:从巴渝到四方的漂泊
2001年的上海崇明岛,寒风裹挟着咸涩的海腥味,吹得人睁不开眼。来自云阳的移民们站在泥泞的田埂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怔。这里的一切都与家乡截然不同:听不懂的上海话像鸟儿的鸣叫般陌生,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他们浑身不自在,就连做饭的灶头,都和巴渝地区的大铁锅完全不一样。
周明华蹲在租来的农舍里,对着枯萎的辣椒苗叹气。在老家,他可是种蔬菜的能手,自家的菜园里,辣椒红得像火,茄子紫得发亮。可这里的土壤又黏又湿,种下去的菜苗没几天就蔫了。“不能就这么认输!”他卷起裤腿,开始做实验。他挖来不同地块的土壤样本,装在玻璃瓶里,仔细标注;每天凌晨五点,就起床记录日照时间;还写信向老家的农技站请教,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问题。
有一次,为了观察土壤湿度对辣椒生长的影响,他在雨中守了整整三个小时,浑身湿透,发起了高烧。可病情稍有好转,又立刻回到菜地。终于在第三年春天,他的辣椒地里开出了第一朵小白花。消息传开,其他移民纷纷来取经。如今,崇明岛上的“重庆菜园”远近闻名,辣椒红得像火,茄子紫得发亮,就像移民们终于扎根的新生活。每到收获季节,菜园里欢声笑语不断,移民们用家乡话交流着种植经验,仿佛又回到了巴渝的田间地头。
选择后靠安置的移民,同样在与命运抗争。万州新田镇的山坡上,移民们腰系安全绳,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凿石垒坎。碎石飞溅,常常擦破他们的皮肤,汗水混着血水淌进泥土。“慢点!注意安全!”工头的喊声在山谷回荡。
张建国是后靠移民中的一员,他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泥土。有一次,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滚落,他眼疾手快地推开身边的工友,自己的小腿却被砸得鲜血直流。简单包扎后,他又回到工地:“这点伤算啥子,咱们早一天把地开出来,就能早一天有收成。”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奋战,层层梯田终于在荒山上铺开,种上了柑橘和茶树。每到秋天,漫山金黄,空气中飘着甜蜜的果香,仿佛是大山对坚韧者的馈赠。
五、政策护航:新家园里的温暖阳光
重庆涪陵的移民新村,白墙黛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整齐排列的楼房之间,是宽敞的水泥路。李素芬站在自家阳台上,笑得合不拢嘴:“做梦都没想到,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她的新家有独立卫生间,还有宽敞明亮的厨房,水龙头一拧,清澈的自来水哗哗流出。小区里,孩子们在崭新的幼儿园里嬉笑,滑梯、秋千等游乐设施一应俱全;老人们在文化广场上打着太极拳,旁边的健身器材区,年轻人正在锻炼身体。
奉节的脐橙园里,技术员小张正在给移民们讲解剪枝技巧,手里拿着剪刀,在果树上比划着:“王婶,这个枝条要这样修,透光性才好,结出的果子才甜。”政府不仅免费提供果苗和技术,还帮着联系电商平台。移民们的果园里安装了现代化的滴灌设备,手机上就能控制浇水;果园里设置了监控摄像头,随时监测果树的生长情况。如今,奉节脐橙通过网络销往全国各地,包装箱上印着“三峡移民果园”的字样,精美的包装上,还印着移民们在果园劳作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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