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远洋而来的朝圣者
1998年冬夜,纽约曼哈顿的寒风如同裹挟着冰刃,狠狠地拍打着第五大道高耸的玻璃幕墙,将城市里五彩斑斓的霓虹扭曲成破碎且虚幻的光斑。比尔·爱恩瑞夫蜷缩在那张复古的皮质沙发里,头顶的台灯散发着暖黄却微弱的光晕,在这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寂,光晕也似乎被冻得发颤,在实木桌面上投下他微微佝偻、略显落寞的身影。他的食指机械般反复摩挲着《国家地理杂志》1902年刊泛黄的纸页,约瑟夫·比奇撰写的《东方的伊甸》一文边角已被无数次翻阅得毛糙不堪,铅笔标注的重点字句在岁月无情的侵蚀下,晕开了一圈圈淡灰的痕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作为一位背着尼康D1H相机,足迹踏遍127个国家的地理纪录片制片人,比尔的背包侧袋里还珍藏着撒哈拉沙漠滚烫的沙粒样本,那是他在沙漠深处艰难跋涉时收集的,每一粒沙都承载着沙漠的炽热与神秘;硬盘中更是储存着北极圈因纽特人乘着狗拉雪橇穿越冰原的4K影像,那些画面生动记录着极地的严寒与生命的坚韧顽强。然而,每当深夜加班,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寂静,他总会不自觉地打开谷歌地球,将镜头一点点拉近到亚洲板块,目光如炬般凝视着那片标注为“成都平原”的区域。卫星影像里,岷江如同一条灵动的银蛇,蜿蜒曲折;龙门山、龙泉山则呈环抱之势,宛如一双巨大而温暖的手臂守护着这片土地。这种独特的地形构造,与他反复研读的《圣经·创世纪》中“四围有河,群山守护乐园”的描述不断重叠,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神秘而迷人的远古画卷。
他翻开那本充满岁月痕迹的皮质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的对比分析。《圣经》中明确记载“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从那里分为四道”;而地理文献显示成都平原“两江环抱,其水系经都江堰分流后形成密如蛛网的灌溉系统”。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他就像一位执着的探险家,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卫星地图,用红色线圈仔细地圈出岷江、沱江的走向,再用蓝色笔认真标注《圣经》中提及的比逊河、基训河位置,试图在这经纬交错的世界地图上,寻找到某种隐藏着的、神秘的联系,仿佛那是打开远古文明奥秘之门的钥匙。
更令他着迷的是,书中对伊甸园居民外貌的零星描述,与他偶然看到的三星堆青铜人像图片产生了微妙呼应。那些青铜人像高鼻深目、轮廓分明,与传统东方人的面貌大相径庭,反倒带着几分西方雕塑的立体与冷峻,仿佛是跨越时空而来的异域使者。这个发现像一颗极具生命力的种子,在他心中迅速生根发芽,驱使着他内心深处对这片土地的渴望愈发强烈,急切地想要揭开它那神秘的面纱。他开始疯狂查阅各种资料,从历史典籍到考古报告,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只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这片神奇的土地。
2003年10月15日清晨,比尔乘坐的波音777客机冲破厚重的云层,缓缓下降。他将鼻尖紧紧贴在舷窗上,如同一个好奇的孩童,贪婪地注视着窗外。成都平原的轮廓如同一幅精美的水墨长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都江堰灌区的万亩良田宛如一片片翠绿的翡翠棋盘,被细密如毛细血管的灌溉水渠切割成规整的几何图案;纵横交错的水系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银光,与他在《圣经》插图中看到的伊甸园河流分布图有着惊人的相似,仿佛是同一位造物主的杰作。当机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16℃的湿润空气裹挟着浓郁的金桂甜香与清新的泥土腥气扑面而来,混着远处随风飘来的茶馆里的茉莉茶香,恍惚间竟与他记忆中祖母烘焙的蜂蜜桂花糕味道重叠,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里就是他寻觅已久的心灵家园。
双流机场外,前来接机的考古研究员递来一本烫金封面的《古蜀文明考》,扉页上青铜神树的拓片泛着暗绿色的金属光泽,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让比尔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坐在开往市区的出租车上,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右侧的岷江水。江面宽约320米,浑浊的江水裹挟着雪山融水,浩浩荡荡地奔腾而下,那磅礴的气势,与他此前在埃及考察时见到的尼罗河上游某些河段宽度相近,让他不禁再次联想到《圣经》中对河流的描述。当车驶过都江堰水利工程遗址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清晰地浮现出《圣经·创世纪》里的句子:“有河从伊甸流出来,滋润那园子。”而此刻,这条被李冰父子用杩槎、竹笼驯服的江水,正蜿蜒在广袤的平原上,如同大地跳动的脉搏,诉说着千年的故事。他忍不住想象,在远古时期,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如何与这条河流和谐共处,又有着怎样的文明和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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