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二年深秋,凛冽的朔风卷着砂砾拍打着玉门关的城墙。陈玄策身披玄色斗篷,腰间未佩官印,只挂着一枚从西域带回的青铜腰牌,在关隘的烽火台下驻足。他刚结束对陇右道的秘密巡查,望着天边南飞的雁群,脑海中还回荡着沿途百姓对波斯商队异常举动的描述——那些载满神秘货物的马车,总是避开官道,在夜幕降临时才悄悄启程。
"陈将军!八百里加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驿卒浑身浴血地勒住缰绳,胸前的驿递腰牌随着喘息剧烈晃动。陈玄策心头一紧,撕开染血的油纸,露出那封盖着那烂陀寺朱红莲花印鉴的书信。熟悉的瘦金体字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盼贤侄速至大慈恩寺,事关玉符,十万火急——玄奘 谨启"。
指腹摩挲过微微凸起的印泥,陈玄策仿佛看见玄奘法师在那烂陀寺的讲经堂内,手持戒尺、目光如炬的模样。七年前他出使天竺,正是这位高僧在曲女城的辩论会上力压群雄,为大唐使节赢得尊严。而此刻书信中的急迫语气,让他意识到长安的局势远比想象中更凶险。
"发生何事?"陈玄策抓住驿卒的手臂,注意到对方小腿上还插着一支折断的箭矢。驿卒吐出一口血沫,声音沙哑:"小人在陇山古道遭遇伏击,这群黑衣人专砍马匹的腿筋,同行的兄弟......"他的眼神突然涣散,身体重重栽倒在陈玄策怀中。
夜幕笼罩下的陈府,管家举着灯笼在回廊里来回踱步。当看到主人浑身血污地抱着昏迷的驿卒闯入,灯笼差点脱手落地:"老爷!您这是......"陈玄策将驿卒交给府中医士,转身吩咐:"备马,我即刻启程回长安。另外,把书房第三格暗屉里的玉符拓片和西域舆图取来。"
子夜时分,三匹西域汗血宝马从陈府侧门疾驰而出。陈玄策披着夜色穿行在河西走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与戈壁滩上的骆驼刺交织成诡异的图案。他想起波斯使团在朝堂上展示的染血羊皮卷,那些伪造的控诉书与玉符残片,分明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陷阱。而玄奘法师突然的邀约,或许正是破解这场阴谋的关键。
行至泾水渡口,渡船的老艄公正准备收工,看到策马而来的陈玄策,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可是陈将军?方才有人留下口信,说若您今夜路过,务必收下此物。"老人从蓑衣下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焦黑的饼子,掰开后露出用朱砂写的密语:"长安布暗桩十七处,大慈恩寺戒严,法师三日前遇刺未遂"。
陈玄策捏碎饼子,任夜风将残渣吹散。他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长安城轮廓,想起蒋师仁在灞桥遇袭时拼死护住的密信——那封详细记载波斯人在河西走廊私铸兵器的铁证,至今仍未送到御前。此刻玄奘法师的邀约,背后恐怕牵扯着更深的秘密。
当晨钟敲响时,陈玄策已悄然抵达长安城外围。他在终南山的破庙中稍作休整,撕下衣襟为受伤的坐骑包扎。庙墙上斑驳的壁画讲述着玄奘西行的故事,月光透过漏风的窗棂,在壁画上的玉门关处投下阴影,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将军,有人跟踪!"随行的暗卫突然压低声音。陈玄策翻身上马,余光瞥见山道上闪烁的火把。追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却调转马头,朝着与长安城相反的方向疾驰。直到确认甩开追踪者,才绕道从金光门的侧巷潜入城中。
大慈恩寺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陈玄策将马匹寄放在西市的波斯商馆——这个充满讽刺意味的选择,是他故意设下的迷局。当他翻过寺院的后墙,避开巡夜的武僧,辩机和尚早已在藏经阁的角门等候,手中的灯笼罩着黑布,只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
"陈大人,法师已等候三昼夜。"辩机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波斯人买通了鸿胪寺的译官,正在逐字研究寺内的西域典籍。三日前有黑衣刺客混在香客中,若不是师父佩戴的金刚杵......"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领着陈玄策穿过九曲回廊,藏经阁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诉说着即将被揭开的古老秘密。
喜欢玉符传奇请大家收藏:(www.2yq.org)玉符传奇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