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瑶口中的“家”,是几间依山而建的黄泥墙、青瓦顶的农舍,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晒着金黄的玉米和红艳艳的辣椒,几只芦花鸡在悠闲地踱步。长孙瑶的父母都是典型的淳朴山民,见到何西门,激动得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拉着他粗糙的大手,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表达着感激——几年前,正是何西门游历至此,用他的针法和草药,治好了困扰靠山村多年的“瘴气病”(实为一种地方性寄生虫感染),救了全村老少,尤其是当时病得最重的小瑶。
饭桌上,粗瓷大碗盛着油亮的腊肉炒山笋,土灶焖出的米饭香气扑鼻,还有长孙瑶特意去溪里摸来的小鱼小虾炸得金黄酥脆。没有珍馐美味,却有着都市和孤岛都无法比拟的、带着烟火气的踏实与温暖。何西门大口吃着,听着长孙瑶叽叽喳喳地说着村里的变化,听着她父母朴实的话语,久违的放松感让他几乎忘了外面的纷扰。
直到傍晚,长孙瑶才神神秘秘地拉着何西门出门,一路穿过炊烟袅袅的村落,来到村委那间最大的、门口挂着“党员活动室”牌子的砖房前。门口竟然围了不少村民,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脸上带着兴奋和好奇。
“瑶丫头,你说的神医就是他?”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村长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何西门这身“土潮混搭风”,眼神里满是怀疑。
“就是他!李爷爷!可厉害啦!”长孙瑶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
“村长好。”何西门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大概猜到长孙瑶的“惊喜”是什么了。
活动室里,临时架起了几盏明晃晃的摄影灯,一台摄像机正对着中间空出来的一块地方。两个穿着冲锋衣、背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年轻人正忙活着调试设备。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看到长孙瑶和何西门进来,眼睛一亮,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瑶瑶!你可算来了!这位就是…何神医?”女记者目光落在何西门身上,看到他那一身堪称行为艺术的混搭打扮(南洋土布褂子+紧绷的白衬衫领+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职业性的笑容都差点没挂住。
“对对对!他就是何西门大哥!可厉害啦!当年就是他救了我们全村!”长孙瑶用力点头,小脸兴奋得发红。
“呃…何神医,您好!我们是省电视台《乡土奇闻》栏目组的,我叫林薇。”女记者迅速调整好表情,热情地伸出手,“瑶瑶给我们栏目组爆料,说靠山村有位隐世的神医,一手针灸出神入化,还…呃…穿着很有特色。”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目光忍不住又瞟向何西门那抢眼的衣领。
何西门忍住笑,跟她握了握手,痞痞地一挑眉:“林记者是吧?幸会幸会。特色不敢当,就是…比较随性。”他故意拉了拉自己那紧绷的衬衫领口,引来旁边那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小伙一阵憋笑。
录制很快开始。灯光烤得人有点热。何西门被安排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背景是“党员活动室”的红旗和宣传栏。长孙瑶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靠后的位置,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何神医,能跟我们观众分享一下,您是如何用针灸这种传统医术,治好靠山村这种困扰多年的‘瘴气病’的吗?”林薇努力让自己的提问显得专业而充满敬意。
何西门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却又莫名让人信服的笑容。“这个嘛,‘瘴气病’听着玄乎,其实根子在湿邪虫毒,盘踞在肝胆脾的经络里。我这‘一气化三清’针法,讲究的就是个‘导引’。”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从布囊里捻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镜头前晃了晃,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找准关窍,比如期门、章门、阳陵泉这些穴位,针下去,引动自身正气,就像开闸放水,把那些淤堵的湿邪虫毒给它‘疏导’出去!再配上点本地山里的草药,内外夹攻,自然水到渠成。”他话语通俗,夹杂着点江湖切口般的生动比喻,听得旁边的老村长连连点头,摄像师也忍不住把镜头推近,捕捉他手上那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听起来真是神奇!”林薇适时地赞叹,引导着话题,“那您看,我们现场能不能…请您稍微展示一下?让观众朋友们更直观地感受中医针灸的魅力?”
“没问题啊!”何西门爽快答应,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最后落在老村长身上,“李村长,您这腿脚,阴雨天就酸胀发沉,走不了远路,对不对?这是当年修水库落下的寒湿痹症,淤在膝阳关了。”他一口道破老村长的老毛病。
老村长惊得拐杖都差点掉了:“对对对!神医!您…您这都看得出来?”
“小意思。”何西门笑着起身,示意老村长坐下,卷起裤腿。他蹲下身,手指在老村长膝盖周围几个穴位按了按,动作沉稳而专业。随即,他捻起两根银针,在摄影灯下,针尖闪烁着清冷的光泽。“老爷子,放松点,就当被蚊子叮两口。”他语气轻松,下手却快如闪电,两根银针精准地刺入膝眼和鹤顶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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