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那因拆迁令和地下魔盒而沉甸甸压着的巨石,似乎被这来自遥远草原的烈酒气息和某个警花别扭的“问候”,撬开了一丝缝隙,透进些许带着青草芬芳的阳光。
他珍而重之地将羊皮纸卷好收起。目光落回那个粗陶罐上。老琴师的心意,还有……某个警花变相的关心,都在这罐酒里了。他需要一点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来驱散此刻笼罩周身的阴冷和沉重。
找来两个干净的粗瓷碗。何西门小心翼翼地揭开陶罐口那层厚实的牛皮纸封口。
“啵!”
一声轻响,一股更加浓郁、醇厚到化不开的奶香、酒香,混合着人参的淡淡药香和那股奇特的、如同松香皮革般的“马头琴味”,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而出!瞬间盈满了小小的诊所!那香气霸道而温暖,带着阳光、青草和骏马的气息,顽强地将诊所里残留的消毒水味、垃圾桶的馊腐气,甚至地底渗透上来的阴冷腐朽,都狠狠压了下去!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粗瓷碗中,粘稠挂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细密的气泡在碗底欢快地升腾。
何西门端起一碗,凑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复杂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直冲肺腑,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酒液滚烫!如同吞下了一口燃烧的、浓缩的草原阳光!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强烈的灼热感,随即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扩散向四肢百骸!那滋味,初时是浓烈霸道的酸,接着是醇厚绵长的甜,回味带着人参的微苦和青草的甘洌,层次分明,后劲十足!一股热气瞬间涌上头顶,驱散了地底带来的阴寒。
“哈——!”何西门畅快地哈出一口带着浓郁酒香的白气,感觉冰冷的指尖都暖和了起来。他咂咂嘴,细细品味着口腔里残留的复杂滋味,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不对。
除了那霸道的酸、绵长的甜、人参的苦、青草的甘洌……在这酒液入喉的瞬间,在暖流散开的同时,他敏锐的舌尖和“一气化三清”针法淬炼出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被浓烈的酒香完美掩盖的……异样!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不苦,不涩,不酸,不甜。它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空旷、悠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甚至……一丝若有似无的、如同某种骨质器物在风中呜咽的……悲鸣感?就像是……浓缩了的马头琴琴音,被酿进了酒里?不,比那更微妙,更……不对劲!
这味道极其微弱,若非他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但它真实存在,如同最细小的尘埃,混在浓烈的酒香里,悄然沉淀在味蕾深处,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草原的马奶酒,再烈,再醇,也是生命的馈赠,是阳光和乳汁的精华,是欢聚与热情的象征。它不应该有这种……仿佛沉淀了千年风沙、带着古老祭祀意味的……“回响”!
就在何西门凝神捕捉那一丝异样味道的刹那!
“嗡——!”
紧贴在他胸口的玄铁令牌,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剧烈悸动!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刺骨的警告!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温度的共鸣!令牌本身依旧冰凉,但那股悸动传递出的感觉,却如同冰冷的铁块被投入了这碗滚烫的马奶酒中,被酒液的灼热所激发,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震颤般的“回响”!令牌表面那只阴刻的“眼睛”图腾,在昏暗光线下似乎微微亮了一瞬,仿佛被这蕴含了“马头琴味”的酒气所唤醒!
令牌对这酒有反应?!对那一丝诡异的“回响”有反应?!
何西门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放下酒碗,眼神瞬间锐利如刀!这酒……有问题!老琴师不可能害他!那么问题出在哪?酿酒的原料?存放的地窖?还是……运送途中?!
他立刻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轩辕晴的视频通话。草原信号不稳,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屏幕亮起,瞬间被一片辽阔的、铺满枯黄秋草的草原背景占据。劲风呼啸,吹得镜头都有些晃动。轩辕晴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她没穿警服,一身利落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她似乎正在户外执勤或巡逻,背景能看到几匹悠闲吃马的剪影和远处低矮的蒙古包。她的脸色被草原的朔风吹得有些发红,嘴唇略显干燥,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锐利,如同草原上的鹰隼。
看到何西门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轩辕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英气的眉毛习惯性地一挑,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的冷硬:“何西门?有事?我这儿忙着呢。”但她的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何西门略显疲惫却因酒气而泛红的脸上扫了一圈,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抹不同寻常的凝重。
何西门没理会她那副“生人勿近”的冷脸,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晴格日勒,额尔德木图老爹给我寄了一罐马奶酒,刚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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