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司马兰那张惊疑不定、紧盯自己后背血渍的脸仿佛还在眼前,巷口推土机的轰鸣和“眼睛”组织短信的冰冷余音尚未散去,何西门沾满泥污的手指刚抹掉屏幕上的最后一点血迹,一阵急促到近乎刺耳的“滴滴滴”短信提示音再次撕裂了诊所内死寂的空气!
他猛地低头,屏幕上跳出一个极其突兀的号码,没有备注,内容更是只有简短到令人窒息的三个字:
“救命!速来!”
发信人:上官婉儿!
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攥紧了何西门的心脏!考古现场!又是她!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片子,这次又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她那个“救命”,是遇到了真正的危险,还是……又一次惊世骇俗的“考古乌龙”?他肿胀破溃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抽动了一下,手指却已本能地按向那个号码回拨过去。
“嘟…嘟…嘟…”忙音!持续的忙音!无人接听!这死丫头!
“妈的!”何西门低骂一声,几乎捏碎那部老旧的手机。上一秒还是司马兰的“接地气针”和金水湾的致命威胁,下一秒就被上官婉儿这条没头没脑的“救命”短信拽进另一个漩涡!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帽檐下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冰冷、担忧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交织翻滚。
没有犹豫的时间。无论是“眼睛”组织可能的陷阱,还是上官婉儿真的身陷险境,他都不能坐视不理。何西门一把抄起角落那个从不离身的破旧帆布包,里面银针、草药、还有几块硬得能砸死人的压缩饼干哗啦作响。他最后瞥了一眼诊所后窗外那片荒芜的菜地,以及远处“金水湾”工地冰冷的蓝色围挡,如同告别一个短暂的避难所,随即转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迅速消失在诊所后门外的杂乱小巷深处。
***
城郊,西岭考古现场。
烈日当空,黄土飞扬。巨大的探方如同大地的伤口,裸露着层层叠叠的土色剖面。警戒线外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各路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对准探方中心,闪光灯此起彼伏,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探方中心,气氛却降至冰点。
上官婉儿脸色煞白,汗水混合着尘土在她年轻姣好的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印子。她穿着沾满泥浆的考古队服,身体微微颤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考古手铲,铲尖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在她面前,是一个刚刚清理出轮廓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土坑墓穴。没有恢弘的墓室,没有精美的壁画,没有期待的陪葬品,只有几块腐朽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薄木板,勉强构成一副寒酸的棺椁痕迹。棺内,散落着几枚锈蚀严重的五铢钱,和一些辨不出原型的、属于最底层平民的粗陶碎片。
“汉……汉代平民墓?”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教授,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打破了死寂。他正是这次考古发掘的领队,国内鼎鼎大名的秦汉考古权威,陈教授。此刻,他脸上的激动和期待早已被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取代,指着上官婉儿,手指都在哆嗦,“上官婉儿!你……你信誓旦旦!你言之凿凿!说这里磁力异常!说土层结构特殊!说有‘王侯之气’!结果呢?!你让我们顶着这么大压力,调动这么多资源,媒体都惊动了!就挖出这么个……这么个穷得叮当响的土坑?!连个像样的瓦罐都没有!你……你这是学术欺诈!是重大责任事故!你知道这后果吗?!”
周围的考古队员噤若寒蝉,同情、无奈、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在上官婉儿身上。媒体的镜头更是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她失魂落魄的脸。
“陈……陈老师……”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想解释,“我……我真的没撒谎!仪器读数确实异常!土层结构也……也真的很特殊!我……”
“特殊?!”陈教授气得胡子都在抖,一脚踢开脚边一块土坷垃,“特殊在哪?!特殊在它穷得特别彻底?!特殊在它把我们整个考古队的脸都丢尽了?!上官婉儿!你的硕士学位论文还想不想过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瞬间压垮了上官婉儿。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学术生涯,导师的信任,团队的名誉……都毁在她这个“惊天动地”的大乌龙上了!绝望的泪水终于冲破眼眶,混合着泥土滚落下来。慌乱、无助、巨大的委屈让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几乎是本能地,按下了那个刻在心里的号码,发出了那条没头没尾的“救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考古队陷入集体性社死、媒体快门声如同催命符的时刻——
“让开让开!都让开!神医驾到!闲人退避!”
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浓重痞气、甚至有点破锣嗓子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硬生生撕开了现场凝重到令人窒息的空气!
所有人,包括暴怒的陈教授和绝望的上官婉儿,都愕然地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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