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林宏抵达青竹峰聚云殿。四名新晋筑基后期内门弟子已候在那里,神色间带着几分压抑的好奇,目光不时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关于他的“死而复生”和修为的突飞猛进,传闻早已在宗门内散开,那份不容置疑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林宏只颔首回应,话语简短,将周身的气息收敛得如同深潭,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带队的陈长老已先行一步,只留下一枚符箓,指引他们直奔李家。
队伍御剑向南,风声呼啸着掠过耳畔。苍羽山脉的轮廓在脚下迅速收缩,化为一片墨绿的绒毯。山峦起伏,河流如银蛇般蜿蜒,偶尔可见零星的凡人聚落,屋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林宏并未将全部心神投入赶路。他感受到体内灵力如潮汐般稳定地流淌,同时,目光像一只无形的手,抚过脚下的广袤大地。越是接近凡人城镇,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稀薄,那些象征着仙家气息的光点也愈发稀疏。
七日后,望月城巍然入目。这座城池,并非纯粹的修仙之地,而是凡尘与仙家并存的奇特景象。高耸的琉璃瓦楼阁与低矮、烟熏火燎的凡人居所犬牙交错,空气里混杂着炒米油盐的香气与隐约的灵气波动。
李家府邸坐落在城池的心脏,朱红大门紧闭,石狮威严,散发着森严的气息。李家族长李天海,一个蓄着银白长须、笑意盈面的老者,正率领几名族中骨干恭候在门外。
“欢迎苍羽宗的各位仙师驾临,老夫李天海,有失远迎!”李族长躬身行礼,姿态谦卑,然而林宏的目光捕捉到,那双看似浑浊的眼底,有一抹极快的精光掠过,随即消散。
在陈长老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李家正门。灵矿争端,正如陈长老先前所言,并不复杂。李家所辖的黑岩灵矿与王家毗邻,双方因边界模糊已摩擦多年。苍羽宗作为李家的靠山,此行便是前来裁定,既要为李家争取利益,也要确保宗门的抽成。
调解时,李家的恭顺只是浮于表面。他们措辞强硬,字字句句都将王家逼向死角。王家虽有背景,但在苍羽宗面前,那份底气显得孱弱。陈长老坐在上首,面上不动声色,看似秉公而断,然而每一次开口,话锋都隐晦地偏向李家,最终的裁决结果,更是让王家代表面色青白,紧咬牙关。
公事之外,李天海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私事。宴席间,亦或是单独会面时,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落到林宏身上,继而提起孙女李清荷。
“林仙师年少有为,天赋异禀!”李天海笑容满面,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老夫膝下有一孙女,名为清荷,虽资质平平,但对修仙一道也算有些悟性,如今也已筑基中期。她素来仰慕苍羽宗诸位天骄,尤其对林仙师这等英雄人物,更是敬佩有加。”
他甚至安排了一场“偶遇”。在李家后花园,林宏正与同门信步,一名身着淡雅罗裙的少女便莲步轻移,盈盈而来。那正是李清荷,容貌秀丽,眉眼间带着少女的羞涩与几分仰慕。她主动向林宏请教修炼困惑,目光清澈,却又时不时流露出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依恋。
林宏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他面上仍保持着温和有礼的笑意,耐心解答她的问题,话语滴水不漏,礼数周全,却始终在无形中保持着距离,将话题引向修炼之艰涩,宗门之宏大,避开任何一丝个人承诺。
三日后,灵矿争端尘埃落定,李家大获全胜。陈长老对林宏等人的表现颇为满意,尤其是林宏在与李家族长的周旋中,那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他暗自点头。临行前,李天海再次盛情挽留林宏在望月城多留几日,林宏只以宗门任务在身、行程紧迫为由,委婉谢绝。
归程途中,队伍路过一座名为“流云城”的城镇。此城比望月城更显繁华,也更具一种混杂的、原始的生命力。街道上,凡人与修士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法器的嗡鸣、烟火气息与灵气波动交织,汇成一片独特的喧嚣。
“诸位师兄师姐,此处流云城,可有个好去处!”队伍中,那名名为张远的青年弟子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我早年游历时曾听闻,这城内有个隐蔽的地下交易场所,专门面向筑基期修士,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寻常坊市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其他几名弟子闻言,眼中纷纷露出意动之色。宗门坊市规矩森严,许多来历不明或过于稀有的材料,根本不会摆上明面。而这些隐秘的地下黑市,往往是寻找“非正常”资源的最佳途径。林宏的目光落在张远脸上,没有言语。
“哦?张师弟有何高见?”一名同门问道。
张远得意一笑:“据传,流云城下,有个名为‘暗月黑市’的地方。只有持有特殊信物或者受到引荐的筑基期修士才能进入。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且交易不问来历,只认灵石!”
众人都是筑基期修士,自然明白这种场所的风险与机遇并存。除了坐镇的陈长老,其余四人对此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陈长老身为金丹,自不会涉足此等鱼龙混杂之地,只嘱咐众人注意安全,莫要惹是生非,便自行前往城中茶楼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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