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色如同墨汁,将流云城暗月黑市的喧嚣吞噬。林宏掌心那枚“玄机符箓”轻得仿佛不存,却又沉重得像一块烙铁,熨烫着他的心口。星辰铁的失之交臂,被这意外的收获所取代,秘而不宣的欣喜如同潮水,在他胸腔内翻涌。回程的宗门队伍中,他藏起眼底深处的渴望,只留下一副淡然的求道者姿态。陈长老那句若有似无的联姻暗示,轻易便被“道途艰难,无暇俗事”的敷衍话语挡了回去——他的全部心神,早已被那深藏符箓中的秘密所占据。
回到青竹峰洞府,石门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林宏便迫不及待地将那枚符箓取出,又翻开万技阁中那些散发着霉味与枯朽气息的卷轴。烛火跳动,映照着纸页上模糊、破碎的古老字迹,以及关于“玄机道宫”的零星记载。
他摩挲着那些残破的边缘,指尖下是千年前的尘埃与谜团。有的卷轴轻声低语着逆天功法的诱惑,有的则警示着绝世杀阵的凶险,还有的,只是冰冷地重复着“一旦踏入,永无归期”的谶语。每一个字都像是蒙着纱的影子,扭曲,矛盾。越是深究,道宫的面纱便越发朦胧,却也越发紧绷着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引诱他向前。
他闭上眼,指尖轻触眉心,那深藏体内的“初生道域”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呼唤。宗门坊市里,所谓的“九天星辰铁”和高品质火焰,只存在于疯子的梦里。可这些字迹里,在这份模糊的地图上,一线微光正闪烁。那微光细弱,却足以点燃他心底的狂热,让他甘愿冒一切风险。他知道,这便是唯一的路。
他将“玄机符箓”轻轻按入掌心,符箓像一滴水墨,融进血肉。一缕温热的流光顺着经脉,直抵神魂深处。那里,“初生道域”像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共鸣,嗡嗡作响。他感到一股古老而浩瀚的空间波动,如同远古的潮汐在他识海中起伏,而其中,一丝若有似无的牵引,指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夜深了,月光如霜,薄薄地铺在青竹峰上。他悄无声息地推开洞府石门,脚步轻盈,如同一片落叶飘向黑暗。敛息术与疾影步融为一体,他的气息被夜风吹散,身形融入山林深处的重重阴影。他就这样,像一个潜行的幽灵,循着符箓那微弱却坚定的指引,向西,再向西,远离苍羽宗的灯火,没入人迹罕至的山脉腹地。
数日之后,浓重的雾气扑面而来,潮湿而冰冷,遮蔽了所有视线。他踏入一片诡异的山谷,脚下枯草发出低沉的窸窣声,空气稀薄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里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掌心的符箓猛然炽烈起来,光芒穿透浓雾,指引他来到一堆形如墓碑的巨大岩石前。那里,隐约浮现着古老的符文禁制。
他将符箓按了上去。符箓的光芒瞬间爆发,刺得眼睛生疼。那些古老的符文像是被唤醒的沉睡巨兽,发出低沉的轰鸣,在巨石表面剧烈颤抖,光影明灭。
“嗡!”
一声震彻山谷的嗡鸣,低沉而悠远,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那道禁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圈圈涟漪,然后缓缓向两侧退去。一道漆黑的、深不见底的通道显露出来,它内部一片虚无,宛如一个黑洞,通往另一个世界。
林宏没有丝毫停顿,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未知的气息。一步,他踏入通道。身形被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猛然牵引,眼前景物模糊,扭曲,再凝实。他已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迷宫,然而,它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分割得泾渭分明。头顶,不是熟悉的青空,而是混沌虚无,其间星辰光影如同碎钻般流转,倒映出遥远星河的幻影。脚下,是冰冷、平整,材质不明的黑色石板,每一步都回荡着空旷的回响。
他很快便察觉到这迷宫的诡异之处。一股强大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将这片广阔空间撕裂,清晰地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区域。
他正置身于五行交汇的核心。前方,赤红色的空间蒸腾着滚滚热浪,空气灼烫得让人喉咙发干。那是火域。左侧,碧绿的森林绵延不绝,每一片叶子都饱含生机,翠绿得几乎滴落。那是木域。右侧,波光粼粼的蓝色水泽,散发着彻骨寒意,隐约传来水流的低语。那是水域。更远处,隐约可见金色的山峦矗立,和厚重的土黄色平原延伸,那是金域和土域。
每一个区域,都涌动着纯粹到极致的元素灵气,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磅礴的力量。他感到这迷宫中的灵气,比苍羽宗洞府更为凝实、更为古老,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来自洪荒的压迫感。
林宏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唇角微微勾起。他没有浪费片刻,神识如潮水般涌出,瞬间覆盖周遭。他清晰地“看”到,感受到,“初生道域”对这些纯粹的元素之力异常活跃,甚至能辨别出它们细微的强弱与流转方向,仿佛它们天生就该被他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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