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街兵丁的火把终于照亮巷口,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
沈默跪在王巡检身旁,指尖划过他腰间云雷纹腰牌 —— 和父亲的青牛玉佩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濒死的手突然抽搐,沾血指尖在画像上拖出歪斜血痕,画里儿子举的糖葫芦被雨水洇成血斑。
“城、南……” 王巡检的瞳孔渐渐涣散,却仍死死盯着沈默的眼睛,喉间溢出的血沫混着雨水,“替我…… 看一眼……”
话音戛然而止,攥着沈默的手骤然松开,无力地垂落在青石板上,指腹还留着与吴通判缠斗时的血痕。
雨水顺着死人睫毛砸在画像上,把一家三口的笑脸撕成碎片。
苏清瑶拽了拽沈默的衣袖,低声道:“兵丁来了。”
沈默站起身,任由雨水冲刷拳套上的血污,望向逐渐逼近的火光。
苏清瑶突然拉住他钻进墙根的排水巷,靴底碾过王巡检的血渍,在青石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巡丁的呼喝声在身后炸开:“刺客在那边!追!”
四月廿八,辰时
沈默捏香的指节泛白——
瓷碗磕在香炉沿,裂响惊飞老槐麻雀。
香灰气息突然勾动记忆,他恍惚闻到了隐翠轩的重瓣栀子的花香。
楚孤鸿青铜扳指推开木门,
鎏金请柬晃出冷光,割开晨雾。
大雄宝殿白鸽振翅,
灵棚檀香与禅室沉水香,在半空绞成阴阳双股线。
一炷香?毒香涌
灵棚香头火星溅上遗像。
赵虎铁尺“当啷”砸地,扑身扶住倾斜供桌。
半碗冷酒泼青砖,蜿蜒向遗像底座,像极庙会巡街时的烟火。
禅室里,沉水香刚触指尖,
青烟突然凝作蛇形——三阴蚀骨香!楚孤鸿瞳孔骤缩。
陆霄扳指转动声未落,林渊十二枚血影针已封喉。
他旋身甩袖,短剑鞘磕飞银针,隐鳞纹在香雾里忽明忽暗,未出鞘的剑刃,带出锐啸如蛇信嘶鸣。
一鞠躬?刀影动
“一鞠躬——”苏战沉喝撞开灵堂寂静。
周大叔戒刀挑起纸马,勾出十日前衙门张贴的海捕文书。
廿三枚腰牌随躬身轻响,恍若当年水贼头领连环甲胄声。
天井破窗声骤起,血影刀刮落灯盏,
楚孤鸿侧翻时,靴底擦出火星,短剑出鞘三寸,冷光剖开陆霄袖口——赤蝎纹翻卷如活物,正咬住他肩窝滴落的血珠。
二鞠躬?幡旗垂
孙震官服扫过棺木云雷纹刀镡,指腹触到边缘凹痕,陷入短暂的沉思。
他忽然想起镜湖查船,乌篷船舷边的景象,被白幡阴影慢慢覆盖。
回廊拐角,玄阴指劲气破空如夜枭,
楚孤鸿后仰撞向石灯笼,莲花纹硌进后腰。
沉水香混着毒雾涌来,他弹飞灯油——火舌窜起瞬间,剑光已抹向对方手腕,石灯笼佛像的影子,在火中扭曲成断刃形状。
三鞠躬?漕图展
苏站把漕运图按在棺头,想起王焕从火场抱出图卷时,后颈烧伤与图纸焦边相同的蜷曲形状。
楚孤鸿旋身卸力,刀剑相磕,铁锈味混山雾涌入口鼻。
罗千绝玄阴指同时点向膻中穴,他错步拧身,肘击逼退张豪,脚尖踢碎石反击。
送葬路?追魂急
官道上,沈默肩扛棺木转过街角,木杠压出深痕,每一步碾过青石板凹坑,像极王焕追捕贼子的靴印。
张婶热豆腐香飘来,却再不见那个蹲摊敲碗哼歌的缺牙身影。
山道中,楚孤鸿透骨钉钉入岩缝,
碎石崩落惊起山雀,扑棱声盖过喘息。
日光照破云隙,追击者袖口赤蝎纹——在亮昼里红得滴血,像三年前码头染红的潮水。
棺木入土?刀坠崖
乱葬岗棺木触地的刹那,
赵虎铁尺握紧又松开,指节泛白如沈默手中香灰。
悬崖边,短剑第五次崩口,
楚孤鸿弃剑扣住张豪脉门,借力跃向虚空。
他勾住藤蔓时,似瞥见刀镡云雷纹坠落,
光弧划过日芒,像划破晨雾的鎏金请柬,
而远处罗千绝的笑声,正沿着半月前漕船航线,漫过沈默指尖抚过的墓碑:“王焕之墓”,新凿石粉簌簌而落。
晨雾散后,山风送来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沈默忽然盯着碑角未干的刻痕——“林渊...”
他喉间滚出这个名字时,拳套已掐进掌心,
此刻正从香灰余温中升起,与墓碑阴影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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