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七王妃病逝出殡。
淳于燕抱着苏予卿的牌位，一路护送棺椁往皇陵去了。
送葬的队伍里只有几个相熟的人，七王妃苏予卿低调下葬。
淳于燕今早，亲手将宋云舒的尸身抱出来，放进红袖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个棺椁里。
又将苏予卿先前穿过的王妃制服放进原本的棺椁里。
他便一路随着空棺而去，看着它下葬，看着它覆土。
看着那座新坟长出，上书苏予卿的名字。
等一切流程办完之后，其余人全都离去，只剩淳于燕一人，立在爱妻坟前。
他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名字，眼神哀戚且悲伤。
他轻声道：“云舒，今日之后，便不知下次再见，会是何时了。”
“皇兄收到北边密信，淳于钧仗着自己手握二十万大军，已经自立为王。”
“打着仁明帝死因不明的旗号起兵西北，说要为先皇讨个公道。”
“你将云武军交给我，我定是不会负你所托。”
“如今淳于钧伤势未愈，想起兵南下也需要一些时日。”
“正是我接手云武军好好练兵磨合的时机。”
“以后，我便不能来看你了。”
“你若在天有灵，便保佑这场战役能早早结束吧。”
“待我凯旋归来之时，再来陪你。”
说完，淳于燕拿起一旁的酒，喝一杯，倒一杯，直到酒壶已干。
他披着一身酒气，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玄清寻来。
才由着玄清扶着，一起回了王府。
红袖和红湘早已回到府中，原本是想来辞行的。
但见淳于燕一身酒气，还是去厨房煮了醒酒汤端来。
淳于燕斜躺在椅子上，见两个丫鬟离去，周围只剩玄清一人。
他神色瞬间变得清明起来，眼里醉意全消。
他冷着一张脸问：“如何？”
玄清低声道：“回王爷，属下今日跟了一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属下从棺木盖上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中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属下亲眼看着王妃的棺木下葬，就在白云观的后山上。”
“那旁边，确实是宋将军和夫人的墓。”
“属下等红袖四人走了，又在那处候了许久，期间都不曾有人来过。”
“王妃确实已经安然下葬了。”
淳于燕闻言，轻轻叹出一口气，他闭眼扶额。
半晌才道：“让玄影告诉皇兄，本王明日就会前往练兵场操练云武军。”
“出征去攻打淳于钧的主帅，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
“另外，附耳过来。”
玄清上前一步，凑近侧耳倾听。
淳于燕小声道：“安排几个人，跟着红袖她们一行人。”
“一来，确认一下她们是否真的回了江南。”
“二来，谨慎一点，探查一下她们这一路上是否会与人联络。”
“有的话，追踪一下对方是什么来历。”
玄清点头，虽不明白王爷此举是何意，但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他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玄清转身走了，淳于燕又醉醺醺躺在椅子里。
他多希望，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是他的妄念。
红袖端着醒酒汤进来，身后还跟着红湘、苏离、苏韵等人。
红袖放下醒酒汤，四人一起跪在淳于燕跟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红袖道：“王爷，奴婢四人们前来拜别王爷。”
“明日奴婢们便会收拾东西启程回江南。”
“主仆一场，奴婢们也希望王爷日后能顺意吉祥，福泰安康。”
说完，四人齐齐朝淳于燕磕了一个头。
淳于燕双颊微红，一双眸子里神色迷离，什么话也没说，只挥了挥手。
四人离去，淳于燕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形单影只的样子显得好不寂寥......
月上中天，他起身去了浴室梳洗，仔仔细细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
回到内室，抱着宋云舒枕过的枕头，沉沉睡了一觉。
日子总归还要过下去的，新一轮的金乌明日会照常升起。
有些债，还得他亲自去讨！
淳于燕自觉伤怀颓败的时间已经够了。
这一回，他要领兵出征，势必要取回淳于钧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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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淳于燕一身黑色劲装，袖口紧束，头戴金冠，束起高高的马尾。
整个人气场冷凝，再不见从前一丝随意和懒散之态。
一人一骑，打马出城，往练兵营去了。
行到城门处时，与一辆朴素的马车擦身而过。
清风吹起马车帘子一角，露出里面佳人白皙的下颌，复又很快落下。
淳于燕冷眉冷眼，心无旁骛打马而过，目视前方，视线未曾挪动过分毫。
只一瞬的功夫，就跑出老远，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若是他能偏头瞧上一眼，就会发现，那下颌的线条，是他熟悉的轮廓。
马车夫晃晃悠悠打马出城，往北边的官道行去。
马车内，年长的女子见宋云舒眉目寡淡，瞧着不甚愉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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