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的震颤比方才更剧烈了。
秦千风被林婉儿拽着往洞外跑，靴底碾过崩落的碎石，耳中是老山羊用骨杖敲击地面的脆响——那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急切："快走！
洞顶的血晶撑不住了！"
可他的脚步在灵尊突然变沉的嗓音里顿住。
"你们三人皆非终点。"净焰灵尊的虚影不再是跃动的火苗，而是凝出半透明的人身，赤金铠甲上流转着熔浆般的纹路，"真正的容器，是那被封印的赤魇！"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秦千风天灵盖。
他猛地转头，看见地面不知何时裂开的血色缝隙，正渗出缕缕黑紫色雾气，像活物般往青鸢方向游去——那女子还站在原地，银甲上的血迹被震落，手中幽蓝碎片正与他左眼黑焰共鸣，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刺目的光桥。
"婉儿！"林婉儿的手突然松开。
秦千风回头，见她正攥着个绣着符咒的香囊，指尖发白。
她抬头时，额角沾着碎石擦出的血珠，可眼睛亮得惊人："我娘说过，封魂囊能镇阴邪！"话音未落，她已将香囊抛向裂开的地缝。
"只能拖延片刻！"林婉儿拽住他手腕继续跑，可那道血缝却在香囊落地的瞬间猛地收缩，又"轰"地炸开。
青鸢的银甲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脊椎诡异地弓起，原本清亮的眼睛彻底被赤红填满。
"终于......"沙哑的声音从她喉间挤出来，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面，"我回来了。"
秦千风的心脏漏跳一拍。
这不是青鸢的声音——更准确地说，这根本不是人声。
他想起灵尊说过玄冥洞封印着远古残魂，此刻那残魂正顺着青鸢的七窍往外钻，黑色雾气裹着她的发丝，将银甲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青鸢！"林婉儿想冲过去，被秦千风一把拦住。
他左眼的黑焰自动燃烧起来，热度顺着血管窜上指尖。
逆命之火认主时的温暖不见了，此刻那团火像活物般在他眼底翻涌，甚至能听见细微的嘶吼。
"你以为能拦住我？"赤魇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青鸢的右手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三魂共鸣，本就是为我苏醒开的门！
那小丫头的破香囊？"她的左手猛地攥住空中的光桥，幽蓝碎片在掌心裂开，"连个响都听不见！"
秦千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青鸢被银甲卫制住时眼底的幽蓝，想起她在洞道入口说"你刚摸到命运衣角"时的冷笑——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引他们来触发三魂共鸣的钥匙。
可现在这把钥匙，正在被更危险的东西吞噬。
"给我退回去！"他低吼一声，左眼黑焰化作锁链劈向青鸢。
火焰缠上她脖颈的瞬间，赤魇发出尖啸，黑雾与黑焰在半空纠缠，火星噼啪炸在秦千风脸上。
他踉跄两步，喉间泛起腥甜——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逆命之火不受控，那团火像是借他的身体在战斗，而他只是个勉强握住刀柄的凡人。
"你以为自己掌控了火焰？"赤魇的笑声透过黑雾传来，"不过是它选了你罢了。
等我彻底苏醒......"
"够了！"
净焰灵尊的暴喝震得洞顶又落碎石。
灵尊的身影不再虚幻，他手持燃烧的长枪，枪尖点地的瞬间，地面的血缝被赤金火焰填满。"滚回封印里去！"他大喝着冲进黑雾，长枪划出的火网将青鸢整个人包裹，"秦千风！
带她们走！"
秦千风看见灵尊的铠甲正在剥落，熔浆般的纹路变得暗淡。
他想起灵尊之前说"逆命之火认主"时的欣慰，此刻那声音里只剩疲惫："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去命陨台......那里才是最终的抉择之地......"
"灵尊！"秦千风想冲过去，被林婉儿死死拽住。
老山羊的骨杖突然横在两人面前，杖头的青铜铃铛震得嗡嗡响："现在不是犯傻的时候！
那老东西用命在撑封印！"
洞穴的震动达到顶峰。
秦千风看见青鸢的身体突然软倒，赤魇的黑雾被灵尊的火焰逼回地缝，可她的指尖还死死攥着那半块幽蓝碎片。
在她闭合的眼皮下，有一丝极淡的蓝光闪过，像被风吹散的磷火，转瞬即逝。
"走！"老山羊用骨杖戳他后腰。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洞门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玄冥洞塌了。
山风卷着尘沙扑面而来。
秦千风扶着石壁喘气，转头看见林婉儿正给青鸢把脉，她的手突然顿住："她的脉象......不太对。"
"先找地方落脚。"老山羊拍了拍骨杖上的碎石，目光扫过远处的山坳，"北境巡逻队的马蹄印还没散，咱们得绕......"他突然闭了嘴，浑浊的眼睛眯起来，"幽冥谷？"
秦千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山雾中，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若隐若现，谷底飘着青灰色的雾，像极了传说中连通阴阳的幽冥。
他摸了摸左眼，逆命之火仍在跃动，只是这次，火焰里多了一丝他说不出的情绪——警惕？
期待？
而在昏迷的青鸢怀中，那半块幽蓝碎片正贴着她心口，发出极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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