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传出一道神念,内容与岳擎山的命令不谋而合,甚至更加严苛:要求苏家所有核心区域加强戒备,所有接触过西城污染源的人员,无论身份高低,必须接受最严格的玄冰鉴照检查,并暂时隔离观察!
“映雪…”他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那道白衣身影上,感受到她识海中“玄冰鉴”的剧烈波动和那丝被强行压下的不安。这潜伏的危机,对她那追求“冰心剔透”的修行,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眼中冰芒一闪,一丝属于“苏镇岳”的护犊之情在冰冷的道心中艰难地探出头,但旋即被更庞大的、属于“容器”守护者的责任冻结。
永恒的冰川之下,戮灭的王座大厅。
幽泉枯瘦的身影如同融化的蜡像,缓缓从大厅中央的阴影中“塑形”而出。他恭敬地朝着王座的方向躬身,兜帽下的幽绿磷火跳跃着兴奋的光芒。
“都主,蜢高城西,‘蚀魂之种’已然绽放。苏家与镇岳军联手,暂时压制了表象的混乱。”幽泉的声音带着毒蛇般的滑腻与得意,“然,真正的‘蚀魂之花’——那融入生命本源的‘甜腥之种’,已借由那些卑微生灵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救世主’的‘感激’,悄无声息地种下。其根须,正贪婪地汲取着‘希望’的养分,深埋于蜢高城的血肉之中,静待…怒放之机。”
王座之上,戮灭覆盖着骨甲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笃…笃…笃…那声音如同冰川深处的心跳,缓慢而沉重。他暗紫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微微亮起,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蜢高城那片刚刚经历“净化”的土地上。
“希望…滋生绝望…养分…甚好。”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万年玄冰在摩擦,带着一种欣赏毁灭过程的漠然愉悦。“静待…花开。待其…最盛…摘取…祭品。”
“谨遵都主谕令!”幽泉深深低下头,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扭曲的弧度。他枯槁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一幅由幽绿磷火构成的蜢高城虚影浮现,其中西城区域,无数极其细微的、散发着甜腻气息的暗紫色光点,如同潜伏的星火,密密麻麻地闪烁着。
“磨刀石…护道者…冰凰…玄甲…”幽泉的低语如同毒咒,“且看你们…如何在这‘希望’的沃土上…培育出…献给‘归墟’的…最璀璨的…绝望之花!”
寒潭幽谷,永恒的冰寒仿佛能冻结时光。
凌九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潭深不见底的幽蓝寒水之畔。玄袍白衫,依旧不染尘埃。他并未望向蜢高城的方向,那双俯瞰尘寰、倒映着绝对零度星河的眸子,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寒潭水面上,自己那模糊不清的倒影。
然而,在那倒影深处,在那浩瀚冰冷的法则星河之中,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刺眼的**暗紫色污斑**,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晕染开来。那污斑散发着甜腻而腐朽的气息,带着亿万生灵哀嚎的绝望回响,正试图污染、扭曲那绝对秩序的冰冷星河。
“毒种…扎根…沃土…”凌九霄冰冷的声音,如同天道法则的低语,直接在幽谷的绝对寂静中响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陈述与洞察。“深渊…欲以众生之绝望…污吾道标…阻吾归途…”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对着寒潭水面那倒影中的暗紫色污斑,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冻结时空的恐怖意志。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水面微微荡漾,倒影中那片正在扩散的暗紫色污斑,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法则星河恢复了亘古的纯净与冰冷。
然而,凌九霄的目光,却穿透了水面,穿透了空间,穿透了蜢高城上空那虚假的安宁,落在了西城那些刚刚获救、脸上还带着庆幸笑容的平民身上,落在了他们体内那蛰伏的、散发着甜腻气息的暗紫色种子上。
他看到了苏映雪识海中“玄冰鉴”的震颤与强行维持的冰冷,看到了岳擎山眼中深沉的警惕与铁血的封锁,看到了雷烈身上残存的战意与疲惫,更看到了小七那因透支而紧闭、却本能地对甜腻气息感到极度厌恶的双眸。
“棋子…已落。”凌九霄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寒潭深处那永恒的幽暗,仿佛刚才拂去的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磨砺…继续。”
他的身影缓缓淡化,如同融入寒潭蒸腾的冰冷雾气,消失不见。幽谷再次只剩下永恒的寂静与刺骨的冰寒。
但一场远比西城蚀魂之灾更恐怖、更无解的风暴,已在蜢高城每一个幸存者的血肉与灵魂深处,悄然孕育。深渊的毒种,已借着“希望”的土壤,深深扎下了根须。而凌九霄那双洞察一切的冰眸,已看穿了这蛰伏的暗涌,静观其澜。护道之锋尚未出鞘,磨刀石与毒种在灵魂层面的终极碰撞,已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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