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在朝堂上的哭诉被秦正阳厉声驳回,看似是新政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实则暗流涌动。那些盘根错节的家族,如同被巨石压住的藤蔓,表面沉寂,根系却在更深的土壤里疯狂蔓延,等待着反扑的时机。
清河崔氏的宗祠密室里,崔应龙用手指重重敲击着案上的舆图,图上豫章郡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个醒目记号。“秦正阳虽暂时偏袒龙天策,但世家的根基未动,民心易惑。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定能让新政胎死腹中。”
博陵崔氏的崔成阴恻恻地补充:“听闻豫章一带近日天气异常,旱情严重,恐有蝗灾迹象。若天灾降临,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只需稍加引导,便能让他们相信,这是上天对新政的警示。”
范阳卢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错,自古天灾皆与朝政相连。我们只需散布流言,说龙天策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触怒上天,才降此大祸,不愁百姓不反,不愁陛下不动摇。”
一场围绕天灾的阴谋,就此悄然酝酿。
不出半月,坏消息从江南传来——豫章郡爆发大规模蝗灾。
起初只是零星几处,很快便演变成遮天蔽日的蝗群。它们如同移动的乌云,所过之处,稻田、桑林、甚至连树皮都被啃食殆尽。豫章百姓哭声遍野,纷纷背井离乡,逃往邻近州县,一时间,江南地区人心惶惶。
消息传到神都,秦正阳立刻下令开仓放粮,派遣官员赈灾。然而,他的赈灾令尚未完全落实,世家们便抓住了机会。
早朝之上,崔应龙第一个出列,面色沉痛:“陛下,豫章蝗灾,百年不遇,此乃上天示警啊!自龙天策推行新政,尤其是‘官绅一体纳粮’以来,民间怨声载道,天地失和,才招致此等灾祸。臣恳请陛下,罢免龙天策,废除新政,以平息天怒,安抚民心!”
“陛下!崔大人所言极是!” 荥阳郑氏的郑元寿立刻附和,“臣近日收到豫章流民的诉状,皆言新政苛酷,官绅与民争利,以致民不聊生,上天震怒。若再不改弦更张,恐江南大乱,危及国本!”
太原王氏、河东裴氏等世家官员纷纷响应,朝堂之上,瞬间充斥着对新政的抨击和对龙天策的指责。他们引经据典,将历史上的天灾与“苛政”联系起来,言辞恳切,仿佛豫章的蝗灾,真的是龙天策一手造成。
更阴险的是,他们暗中联络了那些因新政受损的地方豪强,让他们组织流民,在神都街头哭诉,高呼“废除新政,还我生路”的口号。一时间,神都内外,舆论汹涌,矛头直指远在幽州的龙天策。
被禁足在家的费无极,虽不能亲自上朝,却通过亲信,将一份份“民间怨声”、“天变警示”的奏章,源源不断地送到秦正阳的御案上。这些奏章,极尽煽动之能事,将蝗灾与新政死死捆绑。
秦正阳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世家官员,听着宫外隐约传来的哭喊,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动摇。
他并非不相信龙天策,也深知新政对国家的长远益处。但豫章的蝗灾,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猛烈。民间的流言,世家的抨击,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不得不开始反思——难道新政真的操之过急,触动了“天和”?
“陛下,” 宰相陈文辉看出了秦正阳的犹豫,出列劝谏,“蝗灾乃是自然之祸,自古有之,与新政何干?世家们借机发难,无非是想恢复昔日特权,还请陛下明察!”
“陈相此言差矣!” 崔应龙立刻反驳,“天灾虽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但朝政清明,民心和顺,则天灾亦可减轻;若朝政失当,民心离散,则天灾必变本加厉!如今豫章赤地千里,流民百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秦正阳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皇后杨丽的兄长,吏部尚书杨恭仁:“杨爱卿,你怎么看?”
杨恭仁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陛下,新政利国利民,臣深信不疑。但如今蝗灾肆虐,民心浮动,世家又借机生事,若强行推行,恐激化矛盾。不如……暂缓‘官绅一体纳粮’,先全力赈灾,稳定民心,再从长计议?”
杨恭仁的话,代表了朝中一部分中间派的看法——他们不反对新政,却担心在天灾人祸交织下,局势失控。
秦正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起了龙天策在奏折中对新政的坚定,想起了幽州百姓因新政而露出的笑容,又想起了豫章流民的惨状,想起了世家们“天怒人怨”的警告。
作为皇帝,他既要考虑长远的国策,也要顾及眼前的稳定。若真因新政引发更大的动荡,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此事……容朕再想想。” 秦正阳挥了挥手,结束了早朝。
回到后宫,秦正阳独自坐在御书房,看着豫章蝗灾的奏报和世家们的弹劾奏章,心中天人交战。
他拿起龙天策最新的奏折,上面详细汇报了幽州新政的成效:吏治清明,赋税增加,百姓安居乐业,并主动提出从幽州调拨十万石粮食,支援豫章赈灾。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大唐的忠诚和对百姓的关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