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被抄家流放、文彦奎粮行查封的消息,像炸雷一样在睢阳的大小势力中炸开。那些平日里围着刁光斗转的商户、小吏,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有人连夜带着厚礼跑到刁府,想探探口风,顺便求刁爷救救场子。
“刁爷,王掌柜和文掌柜都……都栽了!” 一个做绸缎生意的掌柜,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龙太守这是杀鸡儆猴啊!下一步,怕是就要轮到我们了!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旁边几个商号的老板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诉说着民用铺的低价如何冲击他们的生意,龙天策的手段如何狠辣,言语间满是恐慌。
刁光斗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依旧把玩着那枚油光锃亮的铁核桃,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慌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压:“王三贪婪,卖假药害命,本就该有此下场;文彦奎愚蠢,用发霉的粮食糊弄百姓,被查也是自找的。这两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可惜的?”
“可……可他们毕竟是跟着您的啊!” 绸缎掌柜急道,“龙太守这么做,分明是冲着您来的!”
“冲着我来的又如何?” 刁光斗冷笑一声,将铁核桃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刁光斗在睢阳四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别说折了两个后生,就是折了十个八个,我这把老骨头,照样能坐得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们以为,扳倒王三、文彦奎,就能动我?太天真了。这两个,不过是我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有用就用,没用就丢,不值一提。”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是害怕,却被刁光斗的镇定感染,渐渐安静下来。
“刁爷,” 一个老账房(不是刁府的,是依附于他的商号账房)小心翼翼地问,“那龙太守开的民用铺,价格压得太低,我们的生意……”
“生意不好做,就想法子做。” 刁光斗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们卖得低,你们不会也降点价?实在撑不住,就暂时关门歇业,等风头过了再说。总之,别学王三、文彦奎那样,急着跳出来当靶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繁华的睢阳街道,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记住,只要我刁光斗还在睢阳一天,你们就翻不了船。谁要是敢慌了阵脚,自己乱了分寸,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众人连忙躬身应是,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地。他们知道,刁爷这话,不是吹牛——他手里握着一张谁也不敢碰的底牌。
回到书房,老账房(刁府的)低声问:“爷,真不管王三、文彦奎了?他们毕竟……”
“管他们?” 刁光斗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两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砸了,留着何用?正好让他们去给龙天策送点‘战绩’,让他得意几天,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龙天策越是觉得自己赢了,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我这账上,像王三、文彦奎这样的棋子,多的是,丢两个,根本不影响大局。”
老账房点头:“爷说得是。只是……龙太守有皇帝撑腰,又请来了淮南节度使刘青,我们的运货船被查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怕是……”
“刘青?皇帝?” 刁光斗不屑地嗤笑,“刘青是龙天策的老上司,帮他是情分,但真要让他为了龙天策,跟我翻脸,他还没那个胆子。至于皇帝……远在神都,哪知道睢阳的底细?他看到的,不过是龙天策想让他看到的。”
他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打开锁,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账册,封面没有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这就是刁光斗的底气——一本记录了上至朝堂奸相、世家权贵,下至睢阳大小奸商、贪官污吏所有把柄的账册。
“你看这个。” 刁光斗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神都的费相国(费无极虽被软禁,但残余势力仍在),当年想在楚州买块地,是我帮他办的,用的是‘赈灾款’的名义,这事要是捅出去,他那安国公的爵位,怕是保不住。”
他又翻到另一页:“还有户部的李侍郎,他儿子科举舞弊,是我帮他压下去的,送了我一幅《清明上河图》的仿品,这事要是让御史知道,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州府的通判,当年挪用军饷,是我帮他填补的窟窿;隔壁县的县令,贪赃枉法,杀了人,是我帮他找的替罪羊……”
刁光斗一页页翻着,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这些人,哪个没受过我的恩惠?哪个没被我抓住过把柄?我要是倒了,他们的黑料,第二天就会传遍神都,他们一个个都得跟着我倒霉。你说,他们敢让我出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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