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新兵营的食堂,经过几日的清理,虽已不见当日的狼藉,却依旧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一千多名参与“食堂会战”的士兵,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低着头站在食堂前的空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忐忑与不安——他们不知道,那位八十岁的老王爷,会如何处置他们。
空地上,龙天策背着手,静静地站着。他没有穿紫袍,只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便服,花白的须发在夏末的风中微微飘动,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让每个士兵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司马神风和沈文儒站在他身后,神色肃穆。张叔和几个火头军,也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惊人之举:八十老翁拾残馍
“你们可知罪?” 龙天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士兵们鸦雀无声,只有几个胆子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看来是不知。” 龙天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食堂门口那片还未完全清理干净的地面上——那里,还散落着几粒被踩扁的米粒,一小块沾了泥土的馒头碎屑。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弯下了那八十岁的、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腰。
“殿下!” 司马神风大惊,连忙上前想阻止,却被龙天策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龙天策伸出枯瘦却依旧稳健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一小块沾了泥土的馒头碎屑。碎屑很小,还沾着几粒沙砾,是那日混乱中,被人踩在脚下的。
他直起身,没有拍掉上面的泥土,也没有丝毫犹豫,就那样,将那块肮脏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馒头碎屑,放进了嘴里。
“殿下!” 沈文儒失声惊呼。
“祖父!” 恰好赶来的龙问天,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缩,冲上前想阻止,却被龙天策挥手挡开。
周围的士兵们,彻底惊呆了。
他们看着那个平日里威严赫赫、连皇帝都要敬三分的老王爷,那个八十岁高龄、功勋卓着的“渤海秦王”,竟然弯下腰,捡起地上被踩过的馒头碎屑,吃进了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夏末的风,带着一丝燥热,吹过空地上的队列,却吹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默。
士兵们的脸上,从震惊变成了羞愧。有人的脸颊涨得通红,有人的眼圈红了,还有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龙天策的眼睛。
王小虎站在队列里,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自己那日,也跟着抢了一块肉干,还随手扔掉了没吃完的半个馒头。此刻看着老王爷的举动,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曹豹被两个士兵押着,站在队列前面,他看着龙天策的动作,脸上的嚣张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慌和无地自容。
无言之力:转身离去震人心
龙天策慢慢地咀嚼着那块带着泥土的馒头碎屑,没有皱眉,没有作呕,就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直到吞咽下去,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这一次,他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队列里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失望,和一种对粮食的、近乎虔诚的敬畏。
然后,他转过身,背着手,向着营外走去。
他的步伐不快,甚至有些蹒跚,背影在夏末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拔,像一座沉默的山,压在每个士兵的心头。
龙问天连忙跟上,想说什么,却被祖父眼中的平静止住了。
司马神风和沈文儒,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整个空地,依旧一片死寂。
直到龙天策的背影消失在营门口,士兵们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不少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殿下……” 一个士兵泣不成声,“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是我们混蛋!浪费粮食,对不起殿下,对不起百姓!”
“那馒头……那是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啊……”
哭喊声此起彼伏,在空地上回荡,带着深深的悔恨和自责。
张叔看着这一幕,抹了把眼泪,对身边的火头军说:“老王爷这是……用自己的脸面,给这些孩子上最后一课啊。”
是啊,这一课,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管用,比任何残酷的惩罚都深刻。八十岁的老王爷,用一个弯腰拾馒头、吞咽脏碎屑的动作,将“粮食”二字的分量,狠狠地砸进了每个士兵的心里。
处置与反思:农田苦役悟初心
龙天策离开军营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在营外的树荫下,停住了脚步。
“问天,” 他对长孙说,“传我的命令。”
“祖父请讲。” 龙问天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激动。
“曹豹及其核心跟班,共计十七人,” 龙天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革除军籍,押送回原籍,永不录用。” 他知道,这种带头闹事、不知悔改的人,留着只会败坏军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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