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阿月的动作停在篝火正后方一块颜色略深的石壁前。她用力一推!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那块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和水汽的风,从缝隙中吹出!
缝隙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追!”阿月毫不犹豫,短刃在前,侧身便挤了进去。穆之紧随其后。
缝隙内是一条更加狭窄、更加湿滑的天然石缝,仅能容人勉强通行。脚下是冰冷的浅水,深及脚踝。那股奇异的熏香气味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几乎被浓重的水汽和土腥味盖住。
“气味…几乎没了。”阿月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水流冲淡了一切。”
“靠痕迹!”穆之压低声音,火折的光芒在湿漉漉的石壁上晃动。他敏锐地发现,两侧的石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新鲜的、被硬物刮擦留下的痕迹,像是某种金属器械快速通过时留下的。
两人沿着石缝艰难前行。水越来越深,渐渐漫过膝盖。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似乎有更大的空间。
终于,石缝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极高,隐没在黑暗中。一条浑浊的地下河从洞中蜿蜒穿过,水流湍急,发出哗哗的声响。河边散落着一些朽木和不知名的骨骸。
而就在河边一块稍显干燥的巨石上,背对着他们,静静地坐着一个枯瘦的身影!
正是“虫师”!
他穿着一身深褐色的、仿佛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粗布袍子,头上罩着兜帽。他似乎对身后的追兵毫无察觉,正专注地低着头,双手在身前摆弄着什么。一股极其精纯、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霸道的“梦蝶引”的甜辛香气,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地下空间!这香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薄雾,带着强烈的致幻与压迫感!
“虫师!”穆之厉喝一声,试图震慑。
然而,虫师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转过了身。
兜帽下,那张布满虫蛀般孔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但他的双手,却捧着一件东西——一个用森白的人头骨制成的、巴掌大小的骨碗!碗中盛满了粘稠如血的深紫色液体,液体表面,静静地悬浮着一枚边缘磨损、但在火光下隐隐流转着邪异乌光的——鬼面钱!
第七枚鬼面钱!而且,正浸泡在某种极其邪异的液体中!
“嘿嘿…”虫师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如同砂轮摩擦,“…来了…正好…见证…”
他枯槁的手指,捻起一小撮深紫色的晶体(正是那霸道迷香的母体),缓缓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投入了骨碗中那粘稠的紫色液体里!
“噗嗤…”
晶体落入液体的瞬间,没有剧烈的反应,却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活物吮吸般的异响!骨碗中那枚鬼面钱骤然亮起一抹妖异的乌光!同时,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甜辛香气猛地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溶洞!
“闭气!”阿月厉喝,早已屏住呼吸,身形如电般扑向虫师!手中短刃直取其咽喉,试图打断这诡异的仪式!
穆之也立刻屏息,同时将手中剩余的雄黄粉猛地向前洒出!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虫师仿佛早有预料,对阿月致命的攻击不闪不避!他猛地将手中那盛满邪异液体的骨碗,狠狠砸向脚下湍急的地下河水!
“哗啦!”
骨碗碎裂!那粘稠的紫色液体和那枚妖光闪烁的鬼面钱,瞬间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祭河…通幽…鬼母…纳供…”虫师嘶哑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疯狂响起。
与此同时,阿月的短刃已至!
“噗!”
刀锋毫无阻碍地刺入了虫师枯瘦的脖颈!
虫师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般软倒下来,跌落在冰冷的河水中。暗红的血液迅速从他脖颈的伤口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河水。
阿月一击得手,却毫无喜色。她死死盯着那被河水卷走的紫色液体和鬼面钱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脚下虫师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用自己和第七枚鬼面钱…完成了第七种‘无面’…‘祭河通幽’?”穆之冲到河边,看着浑浊湍急、深不见底的地下河,心沉入了谷底。
虫师伏诛了。但他临死前完成的最后一个仪式,将那枚浸泡在邪异液体中的鬼面钱献祭给了这条未知的地下暗河。这“祭河通幽”,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条河,通向哪里?所谓的“鬼母”,真的能接收到这份来自地底深处的“供奉”吗?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辛香气在溶洞中缓缓飘散,混合着血腥与河水的土腥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氛围。阿月拔出短刃,虫师的尸体在河水中载沉载浮,那张布满孔洞的脸上,凝固着一个混合着痛苦与诡异满足的表情。
第七枚血钱已成。仪式,又推进了一步。而他们,虽然杀死了“虫师”,却仿佛落入了对方更深的算计之中。地下暗河奔流不息,带走了邪异的祭品,也带走了关于“鬼母”与“归墟之眼”的更多谜团。
穆之站在冰冷的河水中,望着黑暗的河道深处。他知道,虫师的死,绝非终结。那被祭入暗河的鬼面钱,如同投入深渊的信标,或许…正引着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将目光投向这片被阴影笼罩的土地。追查“归墟之眼”与阻止“鬼母现世”的重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这地底的献祭,变得更加急迫和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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