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张望差不多一分钟。
阮星眠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他开门干什么?
为什么他也有钥匙?
季聆姐知道吗?
儿时破烂的土墙房,漏风的窗户,墙外徘徊的脚步声,男人抽烟的声音,被烟呛到的咳嗽声,凌晨四点探进来一张黢黑皱巴的脸。
浑浊的眼珠子瞪着屋里,满怀恶意。
儿时恐惧的尖叫声。
婆婆提着竹竿蹒跚赶来的身影。
恐怖的记忆一幕幕涌现。
如铅一般灌住阮星眠双脚。
季聆姐这样富贵人家的女孩,受尽父母宠爱,也会被男人恶意偷窥吗?
阮星眠想过那个偷窥者是年轻的刘向雨,都没想过是看着六十其实五十不到的刘老东。
那些丢失的内衣裤……
屋里有被翻过的痕迹……
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她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得像要嵌入掌心。
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吞咽口水时喉咙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刺痛。
阮星眠正要奋力开口呵斥,轻微一声咔哒,门关上了。
从始至终,被窝里的季聆一无所知。
阮星眠大口喘气,靠着墙面待了许久,恢复平静呼吸。
她抹掉额头上冷汗,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轻轻掀开季聆的被子,咽下惊魂未定的唾沫,慢慢找到自己的声音:“季聆姐,你快起来……”
一个小时后,季聆带着阮星眠下楼。
饭桌前坐着刘妈和刘老东。
刘向雨不在。
厨房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忙碌着。
那是季家请的厨娘。
季聆说,从小都是刘家两口子和厨娘照顾她衣食住行。
她父母天南地北地飞,大伯一家不待见她,收下房子但从来没有来住过。
前几年季聪网赌欠下巨债,想单独卖掉折成钱,她爸不同意,兄弟俩闹得更僵。
从小她又没有什么朋友,慢慢只能和刘家人变得亲近。
“眠眠,我爸妈很信任刘家人,我爸又是个大老粗,不会觉得打开门站门口看一眼有什么,最多辞退他们。”
更别说刘家人有一堆“真诚”的为她好的理由等着辩解。
“所以,我要钓一条大鱼。”
下楼吃饭,两人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刘妈格外热情,刘老东神情也很坦然。
季聆咳一声:“刘妈,我房间门锁好像坏了,你找人换一个,对了,新的房间门卡只要一张备用卡就行,别忘了两张卡都给我。”
“哎哎,好,我中午就叫人来换。”
刘妈一口答应,又笑着问:“怎么突然就坏了,只要一张备用卡的话,我手里没卡,打扫不了你的房间啊……”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用管,需要打扫的时候我会叫你。”
刘妈还想说什么,季聆烦躁地抬手。
吃完午饭,季聆回屋收拾东西,计划有变,她要先送阮星眠回去。
季聆一走,刘老东放下碗筷出了餐厅。
厨娘不上桌。
季聆的身影刚消失,刘妈脸上的笑容收起三分之一。
“我们聆聆好久没带朋友回家过夜了,小阮同学也在A大读书?”
你们聆聆,你哪门子的聆聆。
“没,我哥和季聆姐是同学。”
阮星眠无中生哥。
刘妈笑眯眯又问:“小阮同学看起来很漂亮,你妈妈做什么的?你看着年纪不大,你妈应该比我年轻许多,我也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儿。”
要不说这人能获得季家父母的喜欢,很会聊天啊。
上来就打听人家母亲工作和年龄。
态度谦和,还知道你来我往抛砖引玉。
“我妈?”阮星眠神色一顿,她两辈子凑不出一个妈,漫不经心答非所问,“我妈确实比你年轻漂亮。”
“那你家庭应该很一般吧。”刘妈渐渐收了笑容,“你这身打扮,不瞒你哈姑娘,我们太太不喜欢聆聆和穷人家孩子玩,怕染上穷酸气,出门被穷鬼惦记……”
阮星眠微微挑眉,季聆姐朋友都是这样被你挤兑走的吧。
“我穷又怎么了,我哥脑子聪明,季聆姐喜欢,等我哥和季聆姐结婚,我家就不穷了。”
阮星眠眯起眼睛,“刘阿姨,你家有个儿子,你家也穷,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打算的?癞蛤蟆吃天鹅肉……”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心思,刘妈彻底敛了脸色,脸黑如炭,五官瞬间扭曲,看起来十分骇人。
阮星眠嘴角笑容不卑不亢,眼里全是冷冰冰的杀意。
老虔婆,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出了家门,季聆驶出小区才开口:“刚刚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妈不喜欢你和穷人家孩子玩。”
季聆生气地拍方向盘:“我妈压根没说过这种话,说实话,我小时候跟着刘妈的时间多,很多三观都是她传输的。”
踩下刹车等红灯,季聆后知后觉:“怪不得我很多朋友跟我来过家里一次,第二天都会避开我,青春期的我痛苦委屈死了,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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